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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园艺坊,原本就略显压抑的玄青色夜幕突然泛起微光。
社区内所有路灯全部骤然亮起,紧接着又猛然熄灭,无一幸免。
随着晃动和诸多诡异的声响里,游骋如同魑魅般消散在原地。
纪令闻眼前被浓重雾气包围,模糊不清,不过眨眼工夫,这些雾就变成一片混沌的熔炉,身体被火焰舔舐,意识却如同在被霜雪覆盖的深渊中漂流,在火与冰的交织中,浮浮沉沉。
就在她努力摸索撤离路径时,一阵及时雨突然洒了下来,起初只是在局部显现,不久后就扩展到全身。
在雨雾的倾注下,烈火被扑灭了,持续不断的烧灼感被清凉取代,意识渐渐复苏。
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稍稍片刻,纪令闻便再度跌入万丈深渊。
再睁眼,身上的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
能明显感觉到,昨天那股吃不消的炙烤感已经消散。
纪令闻缓缓挺直身坐起,这才惊觉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
窗外的景象对她来说完全陌生,而游骋正独自倚在床前,专注地捣鼓着什么。
“现在几点了?”
她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牵扯出几分痛感,翻身下床。
游骋眼皮都不抬,“快六点了吧。”
“六点了,早上还是下午?”
纪令闻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什么地方?人都去哪儿了?”
“活口去给你配药了。”
纪令闻喉咙吞咽有异物感,打算出去找点水解渴,刚推开门,赫然看见房梁倒吊着个人正左右摇晃摆动。
纪令闻:……
“你说的活口,”
纪令闻拧眉盯着积灰落下来,以及与她对着死不瞑目的脸庞,“还活着吗?”
“哦,刚刚没气了。”
游骋拖着尾音,仿若想不起来似的,声线偏冷。
他那只原装手握着注射器,抽取试管中的溶液,语调没什么情绪:“跟前几个死法雷同,没有什么创意。”
创意?
这还能有什么花样。
“昨天我带你去黑市逛了一圈,进了几家店铺,里面的人都用黑话交谈,没套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死法还是老样子。”
游骋反手握着注射器,把里面的溶液推出去些,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的脸色惨白得几近透明,眼睫湿漉漉地贴在眼梢,神色迷迷蒙蒙,突显瞳孔愈发黢黑压抑。
看不出情绪,却又让人感受到了深藏着的无力,如影随形。
淡绿色的液体在针头晃动着,要滴不滴。
纪令闻瞥了他一眼,伸手用力把房门关上,深吸一口气接手游骋手上的注射器找准位置,又用沾了碘伏的棉签在他臂膀涂抹,一推到底。
液体缓缓流淌进臂膀血管,冰凉的滋味可不太好受,却莫名安心。
游骋抵着椅子,狼狈全无。
当前店铺已闭店,这个时间外面已经没什么动静了,偶尔零零星星的探照灯忽隐忽现,最终绝迹在行道末路无垠的黝黯里。
倒也算不上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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