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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梦,如临深渊。
她旁观着烽烟四起,国破家亡。
四周是战后的一片苍茫,平民百姓已经没有了哭的力气,麻木的拖着麻袋,里面裹着仅剩的家当食量,怀中抱着骨瘦嶙峋的小儿,去寻新的落脚之处。
唯有经过那曾经庇护一方的孟国公府,才目露出些许感恩。
“新帝驾到,万民退避!”
一道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死寂的街道,霎时惹得诸多仇恨不敢言的目光。
新帝骑着通体毛发乌黑唯有铁蹄雪白的骏马,便是这匹马,陪着他三日内从边疆率领旧部直逼皇城,踏平宫殿以雷霆之势镇压朝廷。
战火燎过的皇城此时仍弥漫着灰色的硝烟,将骏马之上的天子蒙着一层看不清的乌烟。
下一刻,他接过近卫递来的火把,艳丽的光瞬息间照亮了他的面庞。
他有着张冷清至极的面孔。
白皙如玉的肤色上眉目深邃,微微上挑的凤眼狭长,一如从前般不起波澜,清淡疏离的雕琢中唯一浓稠的便是那薄唇的血色。
像卧薪尝胆的豺狼终于尝到了肉糜,露出了凶光。
火把被他抬手一掷,丢入了那被封锁起来的孟国公府。
“住手!”
孟乐浠漆黑的瞳孔微张,扑向宋斯珩,欲夺那炽热的火把。
她穿体而过,透明无力的跌坐在肮脏的地面上,眼看着火光四起,烧了她的家。
府内哀鸿遍野,尖锐的嗓音叠叠而起,连绵不绝着嚎叫。
宋斯珩眯起了冷清的眼眸,欣赏一幅绝世的画卷般品鉴着这一幕。
厉鬼!
孟乐浠被火光染红了眼睛,地上粗糙的沙砾磕破了她的膝盖和指骨,她分毫感觉不到痛一样愈发攥紧手心,指甲深陷血肉。
一把火光瞬息间点燃了天下盛名的忠贞名门。
新帝冷眼在战马上,听耳边火星在空中噼啪炸响,清冷的眼睛不含一丝情意,烧了他借居十年之久的府邸。
若非没有实体,她势必亲手剐了宋斯珩方才解恨。
“国公大人仁慈心善,收留你养育你,你不仅灭了恩人的国,登第第一日便卸磨杀驴,赶尽杀绝,你怎配为帝!”
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穿着粗制布衫,看着孟府成人间炼狱,忍不住站出来替曾经的父母官说话,惹得诸多百姓纷纷附和。
宋斯珩不曾回首看他,只觉扰了他欣赏此番景色的心境。
抬手示意近卫,下一秒刀光剑影一闪而过,男子轰然倒地,鲜血从脖颈薄涌而出。
府内哀鸿声音渐小,宋斯珩蹙眉似是不满就此落幕。
他薄唇轻启:“开门。”
当真不知这反复无常的狗贼究竟想玩哪出,孟乐浠揪住了他眸中划过的阴沉,心中愈发焦躁。
铁链坠地,被烟熏的乌黑的朱门被推开。
一堆人狼狈的蜂拥而出,首当其冲获救的便是被孟国公护佑在怀中的夫人。
昔日的世家之首,名门望族,此时衣衫不整的被禁卫军拿矛剑桎梏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俯首。
她的胞弟,孟府嫡子宋乐程一夜间就长大了般,以前只晓得招猫逗狗玩蚂蚱的少年郎,此时眼中再不见清澈的愚蠢,龇着牙恨不得将宋斯珩生痰饮血。
“狗东西,你把我姐姐带去哪了!”
这倒是将孟乐浠心中熨烫的一片暖意,不枉平日里对他的好,那些零花没白给他,都这般时候了还顾念着她。
宋斯珩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逆着光步步威逼而来。
他兴致颇好的靠近孟乐程,手上垫了棉帛抬起他倔强的脸,牢牢桎梏着端详起他,想透过他寻到某人的影子一般。
良久后将沾了烟灰的棉帛丢弃在地上,站起身如视蝼蚁。
“自然是在朕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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