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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派人杀了那沈氏……”
“她叫沈晗霜。”
祝隐洲打断了皇帝的话。
他顿了顿,似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纠正皇帝。
皇帝一直不屑于去记这些女眷的名字,而祝隐洲心底下意识不喜皇帝对沈晗霜的这份轻蔑与鄙夷。
他敛回心神,随即又讽道:“你以为,你还有命对谁发号施令?”
“你若不写这份罪己诏,便会和你心爱的太子一样尸骨无存。”
因心绪起伏太大,皇帝正捂着心口气喘不止,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是一国之君,祝隐洲却要逼他在身后名和全尸之间选。
皇帝不知道的是,无论他怎么选,身后名和全尸,祝隐洲都不会给他留。
那份罪己诏,即便皇帝亲自写了,他也不会真的觉得是他自己错了。
所以祝隐洲只需要有那一份东西而已,由旁人代笔也并无不可。
他只是想让皇帝经历那些挣扎,犹豫,恼怒,无力。
然后死去。
他从不是什么言出必行的君子。
祝隐洲不再久留,径直转身走出了宫殿。
守在外面的沈相和林太傅相视一眼,并未多问,默契地同张太医一起进殿朝皇帝走去。
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
祝隐洲还记得,他本打算过来看一眼便回王府换一身沈晗霜为自己准备的衣衫。
方才又想起了和母亲有关的旧事,祝隐洲忽然有些迫切地想回家。
他和沈晗霜的家。
他抬步朝宫外走去。
沈晗霜已经离京往洛阳去了,他和沈相都派了人护送,不必担心已活不过今夜的老皇帝还有余力伤及她。
但祝隐洲心底仍有些不安。
或许是因为他许久不曾归家了。
自成婚以来,他还从未在外待过这么久。
祝隐洲不自觉加快了回府的步伐,朝着他和沈晗霜住的明溪院而去。
沈晗霜离京前应命人仔细打理过,明溪院看起来格外干净整洁。
她总能将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没有理会院子里神色诧异的侍女,祝隐洲抬手推开了卧房的门。
嗅到熟悉的,沈晗霜喜欢的那种清淡花香,祝隐洲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却在看见桌上那几个眼熟的木匣和残破的香囊时呼吸一窒。
那枚香囊是沈晗霜大婚前为他绣的。
为免弄脏或弄破后沈晗霜会失落,他从不带它出去。
它一直被保存得很好,三年下来都仍是原本的模样,怎会莫名破成这样?
在它底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祝隐洲快步走近,将那枚香囊和他曾送给沈晗霜的生辰礼拿开,才看清了最下面的那张纸——
竟是一份和离书。
上面是他自己的笔迹,还有沈晗霜不知何时落下的姓名与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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