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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生不出皇嗣之咎,该属于他林侧君才对。
谢美人便是这么个意思。
辛言忱性子聪慧,自能轻易读懂这番话,高位份侍君间便连那笑吟吟的过招,都仿佛刮走了坤宁宫的空气一般,叫人没来由地心头一窒。
心底极度紧张,他反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掩饰,手里做着一件事,心底想的事便不容易被发现。
垂下眸、情绪尽数敛于那碧色茶汤之下。
“那便借谢美人吉言了。”
林侧君却只浅笑着回了这么不疼不痒的一句。
他姿态大方,像是极其巧妙地避开了谢美人的刁难,可再巧妙,都是一种示弱。
旁人瞧着,难免便觉得谢美人刻薄。
辛言忱却下意识觉得,林侧君是真的在与谢美人道谢谢什么?谢那句“吉言”
么?
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侍君们,终其一生似乎就是为了诞下皇嗣,别的什么也没了。
一种荒谬感突的席卷而来。
椒果涂抹的墙壁散发着温暖靡靡的香气,分明极其富贵,辛言忱却觉得一切都可笑极了。
怨夫怨夫,这满后宫的花儿一般的男子说到底都是怨夫!
百般算计、千种伎俩,到头不过一句怨夫!
多可笑,多可笑啊。
不过一瞬,辛言忱又强行压下了这种没来由的低落与愤慨,他想,大约是许久没出延珍宫,竟真的将后宫当做养老之地了。
说到底这十天休息得太好,竟忘了还身处危机四伏的皇宫,生出许多无病呻吟的富贵病来。
不同于辛言忱的不适,裘荀生显然适应得很好。
他打量了眼自个儿手上新制的护甲,皱了皱眉:“我不懂什么云雨之福,却也知道,怀上皇嗣的福分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比起我这等出身乡野的下等人,想来身份高些的公子该更有福气些。”
少年一身青衫,眉眼太过艳丽乃至有些刺人,他既已开口,上首的君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裘荀生便望向对面,盈盈一笑:“谢哥哥,听说你乃上州刺史之子,这福气——”
“怎的还没见着呢?”
裘荀生如今的位份比谢美人高,便不该称呼对方为“哥哥”
,二人关系也没近到那一步。
可他偏偏嘴里喊着哥哥,话也是笑着说的,甚至夸了对方的家世,可偏偏,这也说的是刻薄之言。
与方才谢美人讥讽林侧君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便是辛言忱也不得不夸一句,荀生说话的本事长进了许多。
可是——他怎会帮着林侧君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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