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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功法学成的第二年,师父破天荒、头一遭带我下了一趟山。
原因无他,只为了采买一些日常物什,我如今已经十一岁有余,正是身量猛长的时候,原先师父改版的衣裳已穿不下,他那些衣裳原本也是破烂,又缝缝补补了几年,终于是没地方可以补了。
趁着这次下山,正好可以置办一些,顺带到天灵盟帮我记个名。
天灵界所有的宗门都需要到天灵盟登记,宗门内招收的所有弟子也需要登记在册并拿到由天灵盟颁发的令牌才行,否则就无法被视为正统,只能算是散修,无法受到宗盟的庇护。
不被宗盟庇护的散修不仅修行艰难,行走于江湖之中也容易因为势单力薄而受到排挤。
我问过师父,他之所以将宗门登记造册,是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师父听后摇了摇头,幽幽道:“拿到天灵令牌,进广云楼……饭钱可以减半。”
广云楼,是金陵城有名的酒楼。
当年我在广云楼门口乞讨的时候,吃过里面的剩饭,味道是不错,就是量少了一点。
没想到师父看起来那么穷,竟然还有钱进广云楼。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七岁拜师,如今已过去了四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如今再次下山,金陵城竟也没多大的变化,还是原来的模样,熙熙攘攘,繁华一如往昔。
而街角巷陌那些流浪的乞儿依旧四散分布、卖力乞讨着,那凌乱的头发、破败脏污的着装,与这盛世繁华景象格格不入。
如果没有遇到师父,我也该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在去买物什的路上,师父还顺便拐了道弯,带我去故地重游了一番。
他杵在那里,手持伏龙杖,伸手指向当年那个粪坑,满是感慨道:“小也啊,你看,当年那粪水都快没到你脖子了,险些没将你溺死,而如今你若再跳进去,大概也就只到腰部。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长这么大了。”
我小脸微红,轻咳一声,提醒师父:“往事不可回首,我们应当向前看。”
师父点了点头,收起忆往昔的表情,方迈着颤颤巍巍的蹒跚步伐,缓缓地往前行去。
那腰身伛偻、须发皆白的模样,在世人的眼里,俨然是一个病体孱弱、行将作古的年迈老头。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
直到有一回无意间撞见师父洗澡,意外窥见他用过洗颜水后的真容,从此颠覆了对师父的印象。
师父到底活了多久我并不知晓,不过当时的匆匆一瞥,师父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我曾问过师父,为何要做这苍老的模样,师父说,美色误人,他那风流相貌行走于这世间总是多有不便。
师父相貌算不算风流我作为小辈不敢妄加置评,不过后来我与师父游历人间时他偶然一次显出真容后,当晚便被一只色胆包天的乌鸦精堵在了床上告白,师父反手就将她收入了宝葫芦。
可叹那乌鸦精因一时痴迷,为美色所惑耽误终身妖途,可见师父所说的美色误人不假,不光是误人,还误妖。
自打被我识破真容后,师父在空空山多数时候都不再伪装,不过出了山门,还是会换上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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