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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太看了蕙娘一眼,若有所思。
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同刚进来的文娘打了招呼,又问五姨娘,“今儿怎么没把子乔带来?”
“昨晚大半夜的,闹着要吃橘子。”
五姨娘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奴婢回来了,小祖宗闹得厉害,后半夜才哄睡了,今早就没给叫起来。”
清蕙、令文两姐妹,从小起居定时,家里人养得娇贵,什么都捡好的给。
但管得却也严格,休说打滚放赖,就是稍微一挑食,焦四爷眉头一挑,下一顿就是“姑娘最近胃口不好,清清净净地饿一顿,也算是休息脾胃了”
。
那时候四太太对孩子们的管教,也要更上心一点儿。
哪里和现在这样,焦子乔就被放在太和坞里,由五姨娘一个小户出身的下人管着,倒是养得分外娇贵。
四太太就是一早一晚和他亲近亲近,仿佛逗狗一样地逗一逗,就算完了。
蕙娘见嫡母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父亲的病拖了这些年,到去世前半年,每天都像是从地府手里抢来一样,说句老实话,大家对他的去世也都有了准备。
连老太爷,虽然悲痛,却也看得很开。
唯独母亲,先失子女,到如今连丈夫都已经失去,即使已经过了两年多了,却似乎依然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
别说整个焦家内院了,就是她自己的谢罗居,似乎都没什么心思去管。
什么事,都是两边和和稀泥,也就算是尽过心了。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四太太不大在意,“不就是蜜橘吗,传话下去,从浙江上来那也就是几天的事。
我这里还有大半盘呢,先送过去给子乔尝尝。
只别吃多了,那毕竟是生冷之物,由着他吃,他容易腹泻。”
焦子乔没来请安,或者的确是因为昨天没有睡好,但没有睡好,是否因为缠着五姨娘要蜜橘吃,那就实实在在,的确是未解之谜了。
四太太看来丝毫都不介意自己屋里的下人被老太爷打发出去,五姨娘一击不中,也就不再纠缠,“他小孩子一个,可别惯着他了。
大过年,打墙动土的从浙江送,可是份人情,就为了他贪嘴,那可不值当……”
文娘心底是不喜欢五姨娘,可当着她的面倒并不表现出来,她眼神里的鄙夷只有蕙娘看得出来,“这说得也是,弟弟难得喜欢成这样,横竖我也不大爱吃蜜橘,回头姨娘派人到花月山房去要。
几斤橘子,大年下无谓麻烦别人,弄个千里送荔枝的典故就不好了……我们姐妹从前也是这样,底下人送来的东西,就是喜欢,轻易也都不再索要的。
不过家里还多着呢,也不必委屈了子乔。”
这摆明了是在讽刺五姨娘拿了子乔当令箭,也不知五姨娘听出来没有,她略带尴尬地笑了。
焦太太摆摆手,“好啦,既然子乔不来,那咱们就先吃饭吧。”
几个姨娘顿时都不吭声了,一个个全都站起身来,又给焦太太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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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谢罗居出来,文娘就跟着蕙娘回了自雨堂,“瞧她那样,才回来就找场子——呸,也不照照镜子,她是哪来的信心,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
她又冲姐姐撒娇,“姐,我今天说的那几句话好不好?”
“前头都还好。”
文娘难得求教,蕙娘也就教她,“最后那句话,意思露得太明显,也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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