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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兰香即将喘不过气的时候,谢折总算松开了她,二人唇齿分离,发出啵一声细响。
就在谢折准备进行下一步,贺兰香抓住谢折的衣领,睁着水润迷离的双眸看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刚才问他,他娘是什么样的人。
谢折垂眸,看了过去。
皎白月光下,雪酥般的美人被吻到发丝凌乱,脸颊潮红,潋滟美目中媚态毕露,偏生又扮冷淡,可无论怎么冷淡,她肿胀的红唇都像欲就还迎的勾引。
两种极端反差集合在一张脸上,格外摧人心肝。
谢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腹落在她襟口的绣球花纹上,摩挲着纹路道:“是个很好的人。”
“勤劳,善良,与人为乐,不计较得失,最大的愿望是能攒够钱,回老家给爹娘盖一座养老的小院子。”
在他人生前七年短暂而漫长的时光里,也是这样的黑夜,他曾见过很多次他娘收拾好包袱,站在后罩房的门口停停走走,开门的手伸出好几次,最终都又收回,回到他身边放下包袱,重新搂他睡觉。
她有无数次一走了之的机会,她大可以回到父母身边,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成亲,生下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平安终老,含饴弄孙,只要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的那一段经历,不知道她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
她可以不要他的。
轻纱擦过肌肤的感觉轻若细羽拂过,绣球花绽开在腰间,粗粝覆盖而上,贺兰香朱唇微张,克制地咬住唇道:“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谢折腾出一只手,拽开革带,扔到地上。
“她的名字是进府以后管事给取的,没人在意她的真实姓名,也没人知道她家住何方,只知道哪里有活干,便喊上一声絮娘。”
“絮娘?”
贺兰香笑意温柔,“很美的名字。”
只可惜一语成谶,名为絮,人便亦如飘絮,飘摇不定,飞入泥淖。
晚风击月色,皱乱满地霜。
猛然一下子,贺兰香再没笑出来,全身感官在此刻集中灵敏,颈线在头脑空白中不自觉拉长,宛若天鹅仰颈,手抓住谢折的小臂,无力地要他慢下。
谢折耐着性子照做,额头的青筋都因过度隐忍而起伏跳跃,后来许是觉得这样下去天亮也不能完事,他干脆摁结实了贺兰香,脊背肌肉猛地一跳。
贺兰香目眩神迷,险被夺去性命,嘴里的声音一下软过一下,媚的能掐出水来,断断续续地道:“其实我很多时候也在想,我娘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她为何会将我卖给人牙子,她是有什么苦衷,还是她只是纯粹不想要我。”
“她为何不想要我,我没病没殃,她为何不要我。”
谢折低头,吻住了她。
唇是甜的,泪水是咸的,唇齿分离,贺兰香笑说:“可能她是个闺中少女,被坏男人弄大了肚子,不敢跟父母坦白,便偷偷生下卖了。”
“也可能她和我一样,是秦楼楚馆里的娼妓,往来恩客无数,肚子大了都不知道种是谁的,生下以后觉得掐死麻烦,索性卖了换钱。”
谢折仍是吻她,顺带舐干她脸上的泪。
“谢折。”
贺兰香回吻过去,吐气幽兰,笑意沾染泪水,“我好羡慕你,你有一个那么疼爱你的娘亲,死也不愿意丢下你离开,可我娘呢,我娘只会丢下我。”
“我恨她,我恨她一辈子。”
谢折抱紧了她。
*
寅时三刻,天色熹微,幽蓝辉光弥漫满室,清晨雨露自乌瓦缝隙徐徐沁出,拉出一条清亮腻痕,沿着屋檐滴落,啪嗒生响。
从靠窗贵妃榻,到就寝所用的宽广大榻,贺兰香一夜未眠,累到失语,结束便未再撕开一下眼皮,背靠谢折胸膛,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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