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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娘脸涨得通红,眼眶中已经隐隐有泪珠打转,沈四娘瞥她一眼,嘴角隐隐现出笑意。
藏污(二合一)尉迟越在沈家人的簇拥下去了前院,与沈家兄弟在堂中坐了一会儿,沈大郎便起身请太子移步山池院用午膳。
山池院在后园中,尉迟越一路行去,只见只见府中亭台馆阁不计其数,无不雕栏玉砌、丹粉涂饰,点缀以名花异草、奇禽珍兽,令人目不暇接。
楼阁之精丽,比之东宫多有过之,便是放在太极宫、蓬莱宫中也不显突兀。
上回大婚亲迎,尉迟越全副心神都在新妇身上,不曾留意周遭,这会儿才发现沈家的奢靡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世家子弟不思进取,镇日衣锦馔玉,耽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以至于变卖祖产田地,将祖宗的基业都快败完了,仍旧不知收敛。
沈大郎陪侍一旁,见太子若有所思,以为他在暗暗赞叹楼阁泉池之丽,心下得意。
这园宅虽是祖上的产业,但传到他手中,又筑山浚池,构建了许多楼观,他虽没什么为宦的才能,于此道却颇有心得。
他有意引太子沿这条道走,便是想伺机表现一下自己的能为,以期得到太子赏识。
本朝将作监将作大匠一职多任宗室贵族子弟,平日清闲,若有宫殿、御苑营建,油水自是丰足可观。
沈大郎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三省六部自己是不用想的,便将目光盯着将作大匠一职。
这不是什么清贵官职,许多朝臣都瞧不上,但比起他这个清汤寡水的从六品祠部员外郎,还是多了不少实惠。
他上前作个揖道:“寒舍简陋,殿下见笑了。”
尉迟越道:“沈员外不必过谦,贵府雕饰绮焕,令孤叹为观止。”
沈大郎不曾听出太子话语中的弦外之音,还道他这是赏识自己的意思,再接再厉道:“承蒙殿下谬赞,仆不胜荣幸,奈何敝舍狭小,不能极尽林壑之美。”
沈府占了崇义坊四分之其一,虽比不上宫苑,但在长安城中也是难得,不逊于许多公侯的宅邸,这还算狭小,莫非你要住到皇宫去?尉迟越虽知这是沈大郎的谦辞,心中却也很是不豫。
他素来七情不上面,便是有十分的不悦,脸上也看不出分毫。
一行人穿过回廊上的侧门,便到了后花园山池院。
只见其中林园洞起,亭壑幽深。
园中构石为山,中央穿一曲池,有奇石护岸。
池中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另有许多画楼飞阁掩于竹木丛草之间。
沈大郎指着树木丛生之处,得意洋洋道:“好叫殿下知晓,这林子看似平平无奇,其中的树木却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异种,有天台的金松、琪树,稽山的海棠、榧树、桧木,剡溪的红桂、厚朴……林林总总约有四五十种,草木本身倒不算什么,只是南北气候有异,要种活却是不易,当初运来的树木,十中不能活一。”
不等太子接话,他又道:“这些护岸石都来自日观、震泽、巫岭、罗浮等地,每一块都有来历。”
尉迟越点点头:“果真不同凡响。”
沈大郎大受鼓舞:“只是地方偏狭,仆只能竭力穿池叠石,总不免穿凿雕琢之感,少了几分天趣。”
尉迟越神色依旧如常:“沈员外不必妄自菲薄,贵府屋宇宏丽,远胜东宫,叫孤大开眼界。”
沈大郎再迟钝,一听他将沈府与东宫比较,也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忙告罪:“仆僭越,不敢与东宫相提并论,请殿下恕罪。”
尉迟越只是淡淡一笑,沈大郎不敢再多说,退到后面,不觉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不禁暗暗咋舌,这少年太子好大的威仪!
他父亲在世时,沈家也曾接过一次圣驾,那时来的是当今天子,可比这位太子平易近人多了。
沈二郎方才看着兄长出乖露丑,又不好出言提醒,只能暗暗大骂蠢材,眼下见他吃了挂落终于噤声,心中冷笑,连太子的喜好、脾性都不曾摸清,便急着逢迎,碰一鼻子灰也是活该。
他样样都比长兄强,却叫那蠢物占了个“长”
字,这样的场合,只能由他抢在前头。
沈四郎一向瞧不起长兄,见他吃瘪,心中暗笑。
兄弟几人各怀心思,将太子延入堂中。
虽然尉迟越在口谕中反复申明,不得铺张靡费,但沈家人哪里会当真,短短十日中,他们将这山池院正堂大肆修葺一番。
檐柱、枋楣等处请人重新施以彩画,贴上金箔,屋内顶上平闇涂以朱漆,用金漆描出忍冬纹,又和椒泥涂壁,一迈入堂中,便觉芬芳扑鼻。
山池院正对园池,庭中遍植牡丹绿竹,奇禽珍兽漫步其间,水边以大幅织锦、轻纱罗縠搭出巨大帐幄,以供太子赏景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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