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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戌时,云壁半斜,几点星子高悬,晚风乍起,吹得窗前一只小狗儿动了动耳朵。
简宁从不怎么安稳的晕眩中醒了过来,瞧了眼,还在书房,八皇子和二皇子已经走了,房中独留那抹熟悉的月白身影。
云澜舟批了件嵌兔毛白锦披风,坐在罗汉床右侧,静静转过身来,手中多了一个白瓷碗,看到简宁睁开了眼睛,愣了片刻,将瓷碗放在了黑漆榻几上,忙去摸它的肚子,“可还难受吗?”
简宁回味了一下肚子的阵痛,已经好多了,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很快察觉到那动作太像人了,便又晃起了脑袋,假装自己是在打哈欠。
云澜舟放心地给他喂药,便将瓷勺没入汤药中,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了简宁嘴边,“不是很苦,吃了才会好。”
简宁一闻那味儿就不喜,別过了头不想喝。
云澜舟起身下榻,换了个方向继续喂,勺子一下一下地轻碰着小狗的牙关,“来,张嘴,不烫。”
瞧云澜舟那么执着认真的样子,简宁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略张嘴尝了一口,苦得要死,立刻吐了吐舌头,脑袋也甩了起来。
平时不爱吃什么,云澜舟都惯着,但这回是药,且那传音蛊还在小狗肚子里,他便不能顺意了,半哄半灌地把一碗汤药喂了进去。
简宁苦得直流口水,他本也想帅一帅,狠狠几口灌了,可小狗的味觉实在过于灵敏,苦味跟翻倍了似的,激发了狗身的本能反应,不出两息,他就翻着白眼开始打哕了。
云澜舟不忍心小狗这么难受,寻青芽去找了几盏蜜饯来喂。
那也不知是什么口味的蜜饯,进嘴里特别粘牙,也嚼不烂,简宁随便砸吧了几下,囫囵咽下去了,嘴里确实残留一些甜味,但他并不确定那是甜味,因为小狗的味觉和人类很不一样。
只是当云澜舟再次端来一碗热腾腾地汤药时,他喝起来更苦了。
简宁难受地皱起了鼻子,小耳朵也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时不时打个嗝,全都是药味。
云澜舟看他实在特别难受,就把他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小心把简宁的身子放平,温柔地托住小狗的后臀,有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简宁挺乐的,这语气像安慰孩子,但听着这个尚且稚嫩的声音,嘴里的苦味似乎也淡下来,不再皱着眉甩舌头了,寻着安逸的姿势,翻身把头埋进了云澜舟的胸口,一阵轻微的沉香味萦绕鼻尖,简宁浑身都松了下来。
云澜舟见状,心中有些诧异,又有些甜。
小狗很少这么亲人,顶多是自己难受的时候会来蹭蹭,以表安慰。
这回肯定是难受得很了,所以主动一回,思及此,诧异便缓缓揉成了心疼。
他配合地一只手托着它的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它的毛发,感受到那细软的长毛在指尖轻轻滑动。
小狗异常的乖顺,时不时蹭蹭他胸前的兔毛,似乎很是喜欢。
瞧着它如此可爱的模样,云澜舟眼底却忍不住闪过一丝阴霾。
这回的事情,他记住了。
如果传音蛊有毒该如何是好,他不敢想小狗死了怎么办,小狗身体中那个灵魂又该去向何方?
后怕如白蚁,密密麻麻爬满了云澜舟的背脊,担忧之下,仿佛只有更紧更紧地抱住怀中的唯一温暖,方才能顺畅地呼吸。
这一紧把简宁挤出个鼻涕泡,他扬起脑袋,茫然地看向云澜舟。
瞧着那晶莹硕大的鼻涕泡,云澜舟淡定地掏出锦帕,把它擦干净了,温声哄道:“没事,困了就睡吧。”
脑袋一偏,简宁堪堪遏制住了摇头的冲动,强迫自己单纯地将头靠在云澜舟胳臂上,后脚一蹬一蹬的。
【倒不是困,我就是烦得很,也没力气蹦跶,窃听器也好,传音蛊也好,总之我以后就不能再你和八皇子二皇子说话的时候待着了,我要是在这里,会暴露你们所有的安排。
】
云澜舟静静听着那个心声,边走边晃着胳臂,让小狗像坐摇篮一样,得几分惬意。
不知道自己在心里所说已经完全暴露的简宁,发现云澜舟的目光定定瞧着自己。
小崽被长睫遮挡的黑眸中映着点点烛光,好似山影中独望世间的一轮弯月,月光铺陈,如细雪闲风袭面而来,叫人莫名浑身舒畅。
愣神之际,白皙的指尖在简宁眼前一晃,一个金铃铛挂在了他脖子上,晃晃脑袋,铃铛便跟着叮叮作响。
“汪汪!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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