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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媛:&ldo;您这车轱辘话还有完没完了?&rdo;几乎是与她同时开口,范女士吼出了最后一句:&ldo;你根本不算个完整的男人!
&rdo;两个人的话音纠缠在一起,江晓媛脑子里&ldo;嗡&rdo;的一声,蓦地扭过头去,看见蒋博的脸上血色退潮似的一去不返,他整个人好像被人凌空捅了个对穿,一瞬间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江晓媛的电话响了。
江晓媛愣了一下,发现来电显示是祁连,她回过神接起来。
祁连:&ldo;你怎么还没出来?&rdo;江晓媛愣愣地反问:&ldo;你怎么还没走?&rdo;祁连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静静地问:&ldo;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rdo;江晓媛被方才范女士那一嗓子吼得别住筋的脑子这才渐渐转动了起来,她扭头看了范女士一眼,对电话说:&ldo;有个人不让我们走,声称她有监护权,你说她这是开玩笑吗?&rdo;祁连:&ldo;嗯,你说得对‐‐你现在把电话给她。
&rdo;江晓媛愣了愣,出于对祁连某种无来由的信任,她回身把电话递给了范女士:&ldo;找你的。
&rdo;范女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电话,用十万分鄙夷的目光看着江晓媛那杂牌智能机。
智能机虽然出身不高,身价也十分低贱,但品行低调内敛,竟不漏音,江晓媛只听见范女士语气不好地问了一句:&ldo;你是谁?&rdo;对他们两人的对话就再无头绪了。
这一通电话,范女士加上开头的招呼,只问了三句,&ldo;对了,&rdo;江晓媛问,&ldo;你刚才和那老妖精说什么了?&rdo;祁连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弯起来,似乎是带了一点笑意:&ldo;你猜。
&rdo;江晓媛天马行空地说:&ldo;难道她有违法犯罪的证据掌握在你手里了?&rdo;祁连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ldo;苍蝇叮不了没缝的蛋,她都裂得开片了,怨不得别人抓她小辫子‐‐说实话,蒋博真要跟她较真,早把她告上法庭了,可惜,他自己大概还不愿意。
&rdo;非但不愿意,他刚才还说过要给她养老呢。
江晓媛默然无语片刻。
可是也没办法,人又不是书,说翻脸就翻脸,蒋博能迈出这一步,已经是出人意料的勇敢了,不能再强求太多。
江晓媛在相对宽敞的副驾驶伸了伸腿,忽然有点感慨:&ldo;其实这么一想,一个人生下来没有病、智力正常四肢健全,和一部分人比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要是能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跟着正常的父母平安长大,不管家里穷富,从小到大没受过虐待,没出过事故……就又比另外的一部分人幸运了。
&rdo;当她茫然无措地刚刚降临这个世界,因为没有学历,甚至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时,江晓媛以为&ldo;学历&rdo;才是面向这个社会的敲门砖,是人生的基石,有了它不显得有多厉害,没有了才知道寸步难行。
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ldo;学历&rdo;这玩意压根不算什么基石,顶多是锦上添的无关紧要的小花边。
身心与人格的健全才是那块基石。
不过江晓媛稍微一转念,念及蒋博那灰烬里重生一样的背影,忽然又觉得其实&ldo;健全&rdo;也不能算是最下层的基石。
在人群中,造化之功的美貌与绝顶的聪明是万万人里不一定有一个的,这是最顶端的人物,下一层,是有优越的自身条件和富裕家庭的人,数量也不算很多,再下一层,是正常的普通人,然后是那些各自捧着一本难念的经的普通人,再下一层,则是连&ldo;普通&rdo;也无缘享有的人,从这个层次往下还能下到无穷无尽的地方,谁也说不好这世界的下限在哪里。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身处挣扎不脱的泥沼里,但是认真找一找,七步之内总能找到一个更惨的,哪怕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起码他还活着。
生命本身才是那块奇迹般的基石。
&ldo;我想起来了,&rdo;江晓媛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对祁连说,&ldo;上次工作室备案的那个芳菲什么什么的名字实在太没有辨识度了,不利于我公司未来发展。
&rdo;祁连:&ldo;所以改成什么?&rdo;江晓媛:&ldo;改成&lso;涅槃&rso;。
&rdo;这词在这种情况下,又应景又内涵丰富,祁连的眉尖轻轻地挑了一下。
就听江晓媛继续说:&ldo;旨在让那些爹妈没给生好的人也能通过人工手段回炉重造,把造型变成一种魔法,让天下丑鬼全都涅槃重生!
&rdo;祁连:&ldo;……&rdo;这到底是打广告还是找揍呢?&ldo;对了,&rdo;江晓媛想起了什么,有点愧疚地说,&ldo;好不容易周末可以休息,老麻烦你开车送我,是不是挺耽误你正经事的?&rdo;祁连:&ldo;不会,权当休息,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心情好。
&rdo;江晓媛:&ldo;……&rdo;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感觉这话仿佛听起来有别的意思,偏偏祁连的态度无比自然……又不大像有什么别的意思。
祁连这个人有时候有话不说话,十分模棱两可,弄得江晓媛总在&ldo;自己想多了&rdo;&ldo;没想多&rdo;两极间来回徘徊,心如乒乓球。
祁连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兀自说:&ldo;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要是我是你,也许真没有你混得好。
&rdo;江晓媛打了个哈哈,因为感觉这只是句客气的恭维。
她不爱打听别人的事,不了解祁连的来龙去脉,仅就她所接触的表层来看,她有种祁连无所不能的错觉。
他应该比她大几岁,可是江晓媛觉得自己再老几岁,也不见得有那种强大得游刃有余的气场‐‐光是不管跟什么人都能说上话这一点,她就做不到,不然在陈老板的美发会所里也不会把人缘混成那副德行。
江晓媛:&ldo;没有,我差得远……其实刚才跟那个范什么的说话,我现在背后的冷汗都还没干……每次碰到这些比我年长,或者看起来比我气场强的人,我其实心里特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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