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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雨道:“回陛下,臣女不知。”
章明帝冷笑一声,“北地地广,光是定州的地界,就比荆州与司州加起来都要大。
谢氏百年据于定州,树恩深厚,又与瀛洲云氏、冀州殷氏有姻亲,更莫提初安侯手握四十万将士,若要反我大梁,岂非轻而易举?”
“到时,若掀起战乱,百姓流离,又将重蹈数年前的覆辙!”
越青雨早料到今日入宫为的便是这桩事,却惊于章明帝的直白,她面上摆出彷徨,心中却浮起讥讽。
大梁皇室内忧外患,羯胡吃了败仗后分崩离析,北匈奴因此成了北蛮地的主人,虎视眈眈要南下入侵。
九州诸侯掌部曲无数,早有造反之势,章明帝这些年来偏居于洛阳一隅,早没了昔日君临天下的气魄,竟妄想以姻亲牵制诸侯。
他以长剑撑地站了起来,“青雨,以你才貌,令初安侯倾心又有何难?到时,可在床笫之上取他性命,继而将虎符送回洛阳。”
“初安侯一死,诸侯再掀不起什么波浪。”
他的话过于直白,过于荒谬!
越青雨脸倏然青白,以头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臣女只是一介弱质女子,怎能担得起况且,初安侯历幽州一战,已是同废人无二”
“废人?可朕三番两次派去使臣,他都不愿退位,交出兵权。”
章明帝不耐,挥了挥手,一旁的常寿躬腰奉过玉盘,上头搁置着酒壶,章明帝扔了剑,长剑‘哐当’一声发出响声,剑柄砸在了越青雨的手指上。
越青雨吃痛,手指蜷缩一下,反倒生起勇气抬头去看。
便见章明帝亲自斟了一杯酒,侧身看向她,昏暗烛光下,披散着头发的帝王犹如恶鬼,神情阴森。
“越氏,喝下罢。”
宽大的衣袖下面,少女一双手攥捏成拳头,掐进掌心里面,静静的盯着那碧玉盏,说不准在想些什么。
常寿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少女,触及她瘦弱的双肩,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解释道:“适才入殿前,女郎喝下的净水中有寒蛊,十月即成蛊,期间需服两回解药。
这酒中便是头次的解药,十月后,女郎若不能完成陛下交代之事,即会香消玉殒。”
章明帝俯身,神情近乎阴森冷厉:“你若心软,便替他死罢。”
翌日,红妆十里,飞雪漫天。
越府外头,朱红色的灯笼映在雪地上,带起一层淡淡的红光,越青雨稍稍落下眼皮子,立时被那光刺了下。
她的眼睛不大好,经不得强光,夜里更是难以视物。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她亦不愿露怯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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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雨抬眸,正瞧见了并肩而立的袁夫人和堂姐越琴眉,不由思及幼时离开父母和司州时,她其时年纪太小,抵不住难过,生生哭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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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立在台阶上,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倒是面无表情,半晌,才叹了口气。
“滟滟,此去定州,路途遥远,阿父阿母不能亲送吾儿,实是有愧。
谢氏名门,望你嫁去后明事理,顺夫君,做到‘贤良’二字,不堕我越氏清名。”
袁夫人出自雍州袁氏,袁氏远避世俗,以女子掌家,其家族女郎的才华品性不输当世奉为名士的男子,更不奉行男尊之道,而这番话由袁夫人说出来便显得极为可笑。
似乎只为训诫这年少离家、今担“冲喜”
之责的女儿,唯恐忧及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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