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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两道交叠的影子被斜斜地拉长。
“我明明放过你了。”
他浅浅叹了一息,没头没尾地说,“当时没有觉察,后来想了很久,才明白那种情绪叫做心软。”
这一句低低的剖白消散在风中,顾影陷在自己的心事中,并未听清。
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捏住他的衣角固执地问,“……为什么你对别人那么好,对我却这么坏?”
“你在跟谁比?连沈嘉宁都常常被我骂哭,有谁值得你羡慕的?”
沈时晔失笑,搞不懂她此时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顾影闭着眼睛不回答,隔一会儿,顺着自己的思路跳到了下一个问题,“沈先生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玫瑰园。”
他当是醉话,随口答着,“没有。”
“骗人!”
她剧烈挣扎起来,沈时晔怕弄疼她,松开手放她下地,看着她跑进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里。
影大大松了吁了口气。
顾影半闭着眼,耳垂一凉,是那枚粉珍珠耳环又被摘了去。
“唔?”
“扣下来做物证,免得你不认账。”
他沉冷又平静地威胁着,“今晚你做了多少好事,没这么容易翻篇,知道吗?”
顾影本能觉得他此时浑身气息冰冷得吓人,可怜地呜咽了一声,捂住耳朵蜷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躲得那么远,也不知听没听清。
*
将近十一点,沈时晔才从房间里出来。
西装外套懒得穿,随意拎在手上,丝绸衬衫松松散散,领带也不翼而飞。
顾影实在很有折腾人的天赋。
佣人送解酒汤,她怕苦不肯喝,一会儿装哭,一会儿又问他买的那个玫瑰园里面有什么花,可不可以让她看一看。
让她去洗漱,她不知道接通了哪根神经,突然想起作业没写完,揪住他的外套又哭又闹,一定要今晚做完不可。
最后,是女佣在浴室里面伺候她洗澡,他在外面沙发上,伴着水流声,脸色阴沉地敲击键盘。
在大学毕业之后的第十年,从来都是下属把市场数据整理好供他决策的人,凭着肌肉记忆亲自完成了一份统计作业。
等顾影吃了药,陷在床褥里沉睡过去,耳边才清净下来。
她睡着之后也很漂亮,安静乖巧闭着眼,像个玉捏的小人。
沈时晔反复看她几次,想起今晚的一连串荒唐事。
不知该怪她还是该怪自己,他面无表情。
室内暖气烘得太热,心浮气躁,他推门出去,对着走廊墙上装饰的圣母圣子画像,一边赏着油彩,一边接连抽了三支烟,半明半暗的烟灰无声落在织锦的地毯。
他并不嗜烟,偏偏今天像犯了瘾。
指间烟雾升腾,衬着低眉的神像既远又近。
“果然是你,阿晔…是老式钢笔,每写完一行字,便习惯性地在旁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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