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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孔天明!”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纵使游乐场嘈杂,叫喊声混着戏曲声,他仍然能够听出是朱丹在喊他,他直起身,伸长脖子来来回回地寻找,像在一屉绿豆中寻找唯一的一粒红豆,许是发现了,孩子气地挥舞着手臂喊道:“这儿,朱丹,我在这儿。”
朱丹一边招手一边笑颜逐开地向他走来,她穿着一件鹅黄色低领旗袍,无袖,露出整只胳膊,在灯光下泛着冷冷地紫光,那紫光上面也漂浮着许多的彩色泡泡。
她走进了,身后始终贴着一块藏青色条纹西装背景,衬得她周身发出淡淡的黄晕。
朱丹拉着他们一块上绮云阁小坐,叫来女招待点了一壶云南普洱茶,沏开了,烫,借着夏日的热风等茶凉。
她把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打量对面的天明,问:“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吗?”
天明故意摘下眼镜擦拭,朝镜片哈了哈气,道:“一家人都来了,他们在下面逛商场。
我是不喜欢逛的,上来透透气。”
“喔……对了,这位是谈先生,摄影师。”
天明立即戴上眼镜,清晰地打量着他,“你好谈先生。”
“你好孔公子。”
“叫我天明就行。”
他们握手,像两名主张谈和的外交官,但彼此又暗暗握得很紧,松开时各自手背泛着一圈红印,他们心照不宣地藏起来,用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喝茶。
白色骨瓷茶杯上绘着紫罗兰花,一套的紫罗兰茶杯,阴影里的谈司珂手里的紫罗兰像是黑罗兰,茶杯也更灰些,但他的眼睛却是亮的,耳朵是暗红的。
天明率先饮了一口热茶,没有吹冷,烫到了心,眼睛都烫红了,却不发作,咬牙忍下去了。
他摸着自己被烫疼的胸口问道:“谈先生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谈司珂说完立即补充道:“没结婚更没女朋友。”
孔天明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总归是谈过个把女朋友吧?不像我,长这么大只和两个女孩子拉过手.....”
朱丹道:“不会是你姐和我吧?”
天明苦笑道:“是呀,那还都是小时候的事,长大了更是没人与我拉手了。”
他把两手交叉一握自嘲道:“我现在只能是左手握右手,右腿搭左腿,自娱自乐。
谈先生一表人材,看着就招女人喜欢,总不至于混到我这步田地吧?”
谈司珂微微一笑,认真回答道:“孔公子要是想拉手,只需到舞场里待上一晚,太太们都拥着你拉,强拉硬拽要和你跳舞,你这样年轻的男士是最受太太们喜爱的,不过,不太招小姐们的偏爱,时下她们喜欢和年纪稍大一点的作伴。
男人是要上了点年纪才懂得怜香惜玉的,年轻气盛的,只会欺负人。”
天明摆摆手道:“可别说这种话,男人越老越不是东西。”
朱丹朝天明使了使眼色,天明不理会,仍道:“朱丹我欺负过你吗?”
朱丹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好像没有,但是你倒是常常欺负你姐。”
天明辩解道:“她不一样,她从小也没少欺负我,我们是今生的姐弟前世的仇家。
谈先生可有仇家?”
谈司珂道:“孤家寡人一个。”
朱丹道:“不,你还有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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