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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话细细的,如同他的身子一般。
男人未答,依旧一动不动,望着放花灯的河岸。
直到傍晚时雨更小了些,有的没的,岸边人渐渐多了,天暗了一盏盏灯火亮起。
男人微微侧过头。
“李公公,把伞收了罢。”
“喳。”
“你先回去。”
“陛下,这……”
“无碍。”
老人领命,颤颤巍巍退了,却只是候到桥下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桃花树下拢袖等着,除了他,尚有三名身姿挺拔的便衣将士守着,手指搭在剑鞘上,目光一瞬不瞬锁着桥上男子以护周全。
我坐在树上,雨丝穿过我透明的身体,夜里微微绽放的桃花喷吐芳香。
牡丹花灯节。
那一笼笼灯火如同牡丹那重叠花瓣下嫩黄的花蕊,漂浮在寂静流淌的弯弯河流间,夜里雨停,清润闲适的苍墨天空挂着纯白圆月,少女笑闹声以及店铺摊贩的叫卖声一并温暖起来。
料峭春夜里,亭台,楼宇,河流,灯火,人流,黑夜,月光。
他立于石拱桥上望着远远这片景色,身后是银辉寂凉,他望着夜色,我望着他,在这片喧嚣的城镇中的一片苍灰剪影。
小城渐渐随着夜色沉郁安静,花灯漂向远方,这般眺望只剩视线尽头那一抹攒动光晕。
要是我不来呢?
等你。
我一直不来你一直等我?
是。
他在桥上等了一宿,我坐在树上,注视他的肩直到整个小城沉入安眠。
我始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那不可以,命格上书下这次他与昭锦公主此生相遇,就在这里,就在这日。
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时,男人肩头有了水汽的潮湿,小城仍是空旷的,他垂下眸,约莫过了半晌,轻微一挥袖,转身走下桥。
他要离开了。
我看他微光中藏于黑发下的半片苍白脖颈,他身子本不好,这般一夜必定是冷的。
自己望望天色,手指蜷缩起来,轻轻施力从树上慢慢落地,烟粉衣裙从桃花枝桠下流泻而出缥缈似烟。
七百年前他也是喜我穿粉色的衣服,我觉得羞,粉色衣裳是小姑娘穿的,他点点我的鼻子,笑道:“牡丹不就是小姑娘么,牡丹一直都是我的小姑娘。”
我穿成了他最喜爱的样子,七百年前他最宠我的样子,一头青丝披下,手腕玉镯轻响,点了薄薄的妆从后面走向他,女儿家最羞怯欢喜的妆扮,那明明是给自己如意郎君看的。
没有易容,每走一步,心都在跳。
“这位公子?”
他刚走下桥,听到了少女疑惑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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