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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伙伴。
章世秋不信兰卿,这个冷冰冰的美人身上不见得有几分真情,但他知道金钱于兰卿而言并无诱惑力,他要的是自由。
与其待在雁家,从一个人的床上换躺到另一个人床上,不如逃出来;而他也需要兰卿来当桥梁,去到伦敦翻盘,眼下他们是对方唯一能赌的希望,章世秋不介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您说的对,我选错了人。”
兰卿站在那儿,海风吹起他的裙摆,“我们走吧,章叔。”
“不着急。”
章世秋拍了拍手,马仔上前一步,从腰后摸出一把枪,拉开保险栓,交到了兰卿手里。
“我们也较劲了这么些年,彼此都记恨过,总得有个一笔勾销的仪式。”
内舱的门顷刻拉开,两名手下拖着一个被血肉糊了脸、看不清五官的人上来,兰卿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是淮青!
他整个上半身都被泼湿了,血水从额头开始往下淌,皮肉的混合物顺着下巴黏在衣领上,眼眶被打得内陷进去,呼吸间夹杂着痛苦的嘶喘。
马仔走过去扯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又重重砸了一拳。
淮青脱力地往后倒去,又被拽起,一连挨了好几拳!
鲜血不断涌出,他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口混合着碎牙的血迹,胸膛像只破损的风箱,艰难地倒吸着气。
章世秋不带温度的声音传过来:“这是你塞到我身边的人,我特意留给你。
叔叔贴心吧?你看他多痛苦啊,给他个痛快。”
兰卿手里握着那把冰冷的枪,整个甲板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不怀好意、事不关己的笑意。
他的心脏痛极了,小书的脸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重叠在淮青痛苦的脸上。
这是他童年最好的玩伴,他唯一剩下的朋友。
然而兰卿的脸色毫无波澜,一丝一毫的不忍都无法让这些恶人窥见,他平静地说:“章叔,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用枪。”
他转过身,把枪抛向大海的波涛,海浪猛然卷起,船身小幅度地颠簸起来,甲板上的人闻声警惕。
兰卿看向章世秋,问道:“只要他死了你就能带我走吗?”
章世秋应了一声。
“好。”
兰卿点了点头。
他朝着淮青走过去,“唰——”
,从马仔腰间的匕首槽里抽出一把短刀,似乎对这种以命换真心的游戏很是不屑。
他永远这么淡然,让人捉摸不透的美人,七宝莲台上悲悯的菩萨。
章世秋使了个手势,两名手下放开了淮青。
兰卿弯腰把他扶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这里。
他推着淮青步步紧逼,将他按在栏杆上,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海平面,呼啸而过的海风,如同野兽张开了深渊巨口。
淮青咳出一口血,后腰顶在冰凉的扶手上,只要稍一用力他就能被掀下去。
他对这样的宿命安然接受,在生命的尽头费力地望着兰卿:“记得……你答应我的……”
就在他坦然赴死的时刻,兰卿极为细微地摇了摇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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