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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窑公社和下头几个村还都没换到药呢——别说什么县城有医院的傻话,他们这地界儿,一进农历十月,那大雪就不知道啥时候下下来了,到时厚雪能埋人。
还往县里去?那不叫治病正经得叫找死。
大家伙都围着魏奶奶和林星火说话,好几个上年纪的老人家还慈爱的摩挲林星火,传授经验:“光有口粮还不成,菜啊果子啊都得囤起来,冬里才舒坦。”
“只怕你魏奶奶没晒多少干菜,我家多,我叫家里的皮猴子拿两篓子过来。”
“西山坳的柿子挂霜了,你柱子叔最会摘柿子了!”
“……”
林星火这会儿倒没太窘迫,她发觉自己只要认真聆听就好,老人家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能说的很高兴。
人群外,常青直勾勾的看那些粮食。
她是做梦都想吃一口白馍馍。
可她干活不行,赚的那点工分只有多换红薯玉米才够吃,家里也指望不上。
想了想,常青问杨伟搏:“这一麻袋得有二百斤吧?林同志能吃的了这么多粮食?”
杨伟搏瞅了她一眼,没吭声。
崔霞把杨伟搏拉走,白眼一翻:“各人的口粮个人吃,你管人家吃得完吃不完。
这么热心,咋不问问肖兰芹分的那点口粮够吃不?你咋不把你吃不完的分她一些,也省的她家里大老远寄粮票来了!
“
杨伟搏反手握住崔霞的手:“走吧。”
崔霞兀自不平:“就她精!
别人就都是傻子啦?煽风点火站干岸,挑唆人出头替她去分别人的粮,填她自己的仓,末了她干干净净还要做个好人哩!”
常青梗了梗,眼角瞟见那俩人手牵手走了,心里暗骂:“不要脸!
搞破鞋!”
偏偏这会韦卜顺和肖兰芹都不在。
肖兰芹是又犯了资本主义小姐病,在屋里躲懒;韦卜顺则因为抠痘感染了,整张脸这里肿一块那里红一块的,跟癞·□□似的,正想办法补救呢。
没法子,常青只得自己站出来,笑着问林星火:“林同志已经确定留在不咸屯了吗?公社批复的这么快呐。
听说林同志是京市人,留在这里,按性质来说,得算知青吧?”
“咱们知青院挺宽敞的,东屋只住了我们五个女知青,大家都是积极分子、热心友爱,你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正好大家能共同进步。
“知青队长特别和善,欢迎林星火加入进步青年的行列。
常青抚抚头发,眼眶动情地微微泛红,对林星火真挚的说:”
听说林同志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很能体会这种感受,其实像咱们知青们,个个都是远离亲人来接受乡亲们的再教育——你别难过,我的意思是咱们知青就是你的亲密战友,是比亲姐妹更亲的无产阶级家人!
“
林星火愣了下,随即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直到把那点泛红看褪了才指指现在居住的西屋:“我的行李多,知青院放不下。”
常青不信,她昨天明明看见林星火就带了那点东西!
装啥相呢,又是个虚荣肤浅的人:这样的人只要用大道理框住她,再说些好话,不怕笼络不住。
常青的信心大涨。
其实若不是为了粮食,为了老支书和大队长的另眼相看,为了那更长久的利益,就常青本心来说她才懒得拉拢这种落后份子呢!
在常青看来,林星火就属于该被打倒□□的牛鬼蛇神,比肖兰芹那资本主义做派还令人不齿呢。
在她小时候,常青的奶奶是筒子楼一霸,骂架的话一套套的。
奶奶的话里,旧社会那还俗的尼姑道婆就跟从良的妓女没啥两样,都是下贱人!
这话虽然早不敢说了,可观念已经刻她骨子里了。
常青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林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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