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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北到城南,处处莺歌燕舞,好不热闹,马车行过市坊,人声犬吠不绝于耳,夕阳的彤辉照在青石板路上,给忙碌的仲春图景增添了几分祥和。
车停在玉器铺对面的坊子,暮鼓敲过两声,江蓠戴着面具下车,独自从羊肠小道里走过,暗处守着一个侍卫。
她与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擦肩而过,一路走到玉器铺后巷,小心翼翼地推门,只见薛湛在院子里等候,一身干练的箭袖黑衣,佩着剑,正戴着手套逗弄草地上一只三花猫。
那猫咪在他轻柔的抚摸下翻滚着,露出柔软雪白的肚皮,喵喵地叫,尖耳朵不停地蹭他修长的手指,十分依恋。
江蓠从小家里养狗,不太喜欢猫,站在一旁道:“这猫挺亲人。”
“国子监一到春天就多出许多猫来,不知为何总缠着我,这只也是。”
他站起身笑道,“铺子里的人今晚都看戏去了,外面路上几个都是乔装的侍卫,一盏茶前我叫人先进暗道开路,免得弄脏你这身衣裳。”
这回来到王老板的卧室,他已是驾轻就熟,举着火折子领她走下床底的地洞,经过石阶和放着易容用具的储物室,来到被侍卫打开的石门后,三条岔路出现在眼前。
“中间这条暗道是往北的,挖得很深,中段和通往慧光寺的那条相连,因为养着些活毒物,我们没走到尽头,推测是通向禁中的。”
火光映亮脚下石子,江蓠的声音在道中幽幽回荡,“难道这些南越人能偷偷摸摸进皇宫大内?这里离皇宫有八.九里,他们得挖多久?”
“就算善于挖掘地道,二十个工匠也要不眠不休地挖上五年,何况他们白日里还要做其他事。”
“五年……京城里有多少南越流民?”
她犹疑不定。
“这就要看刑部查到多少了。
我上月来这两次,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和楚阁老的手下打交道,他们在玉器铺周围盯梢。”
“他们可伤到你了?”
薛湛侧首看她,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世上能伤我的人不多。”
本是傲气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却极是淡泊自然。
她感叹:“你这么好的功夫,去教书真是屈才了。”
“不然。
学生不听课,可以露手功夫来吓唬他们,我教了五年,没有一个敢不做功课的。”
他打趣。
说话间江蓠随他走了一段,暗道里愈发漆黑,弥漫着一股潮湿陈腐的霉味,再往前几步,她就知道薛湛为什么要找侍卫开道了。
开春冰雪融化,渗入地下,头顶上滴着脏兮兮的污水,小道逐渐变得泥泞,有许多肥大的老鼠蹿来蹿去,一踩一个脚印,若是没人善后,定会被南越人发现。
她嫌这儿太闷,把面具摘下来,反正有薛湛在,她安心得很。
走了约莫一里,前方传来异响,侧耳听去,竟是金属碰撞之声,喀嚓喀嚓。
那是……锁链。
还有低低的、压抑的呻.吟。
穿过一扇木门,浓郁的花香飘到鼻尖,江蓠的心脏提了起来,不由放轻脚步,猫一样地躬身潜进狭小的暗室。
薜荔虫的香味熏得她头脑发昏,她捂着鼻子,隐约看见室内有三个铁栅栏门,待要细看时,左前方突然钻出一个黑影,吓得她猛地蹿了起来。
“别怕,是我们的人。”
薛湛回头安抚。
江蓠躲在他身后探出脑袋,一点荧绿的光在黑影掌中亮起,照出周围几尺,她这才看清面前是个侏儒,身高只及常人一半。
侏儒朝薛湛行了个礼,嗓音如孩童般尖细:“小侯爷,殿下和两位先生每日都服用一颗丹药,用些食物,现在已能说话了,只是身体虚弱,不能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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