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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这是一个星星很少的夜晚,稀疏的光点洒在天幕中,像一颗颗碎钻,缓缓流泻波动。
染着微薄醉意的女孩在他跟前蹲着,仰着脸,一瞬不瞬凝望他。
男人面无波澜地瞥了她一眼,冷感的眸半眯着,薄唇微启:“我有什么理由要同你结婚?”
施婳的心跳沉重而喘急,她本该惊慌无措,但或许是那几口龙舌兰的功劳,此刻她标志的鹅蛋脸上竟还能挂着几分温婉恬静的笑意。
“您那天晚上不是说过,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定下来也未尝不可吗?”
贺砚庭坐在黄杨木藤椅上,右手慵懒搭着,另一手食指轻抵着太阳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庭院寂然无声。
她脸型偏圆润,很显幼态,平日举手投足虽稳重,乍一看倒也像一位游刃有余的成熟女性,但只要凑近细看两眼,眉眼间的稚气就无处遁形。
唇是健康的樱桃色,介于红和粉之间,不用任何口红唇釉,最自然的状态下便极漂亮。
而最富特点的这双眼,乌沉沉的,澄澈洁净不染一丝媚态,本就幼态的脸型,再搭配这一样一双溜圆的荔枝眼,近看就像个没长大的陶瓷娃娃。
贺砚庭鼻息间透出一丝轻哂,像是听见了一桩有趣的笑话:“施小姐是打哪儿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就是这个合适的人选?”
施婳纤细的眼睫轻轻颤动,双颊的绯色愈发深了。
她打小脸皮薄,换作以往,遭到这样的轻蔑,只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但或许是经历过职场历练,在全国观众眼皮子下直播新闻都不打怵,也兴许今夜就是单纯的鬼迷心窍。
她竟然不觉得丢人,还大大方方毛遂自荐起来。
“您看,我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从小养在贺爷爷身边,也算知书识礼。
我的学历、性格、长相、身高、体态,各方面都在中人以上,足以证明在智力、容貌等遗传基因方面不落下乘。”
小姑娘毫不脸红地自吹自擂:“最要紧的是,我很懂事,从小贺家的长辈们都夸我乖巧,从来不给人添麻烦。
和您结婚之后我也会一如既往,努力做好贤内助的本分,除此之外不会干涉您的私生活,在您需要我的时候,必定尽我所能提供协助。”
男人看戏似的觑着她,她也不怕窘,继续理性分析:“那晚澜姨组的相亲宴上,确实有许多位条件出众的女士,但我替您考量过了,从小千恩万宠的富家千金未免娇贵,精明干练的女总裁又和您太相似的,婚姻到底讲究刚柔并济,互补才好,至于女明星一类的职业,又太过锋芒,事业也分外忙碌,恐怕难以兼顾家庭……”
听着她喋喋不休半晌,贺砚庭终于忍不住打断。
他声线透着凉意,腔调慵懒,透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揶揄:“我算听明白了,合着谁都不如你。”
施婳住了声,无意识地咬着下唇,不吱声了,但凝着他的眼睛始终恳切坚韧。
她心意已决。
不肯退怯。
他声腔懒散,似是讥嘲又似逗弄:“小小年纪脸皮还挺厚,自卖自夸半天,脸都不带红的。”
施婳总算有了几分羞臊,她双手攥紧,指甲轻陷掌心,习惯性地低垂下颈,细声嗫喏:“没有的事,我是真的为您设身处地考量的。”
之后她安静了许久,男人却一直没再讲话。
等了又等,小腿肚都蹲酸了。
她到底有些沉不住气,小心翼翼地抬起下巴问:“九叔,您考虑得如何?”
到底有没有得谈,好歹给个准话。
她现在处于浑身肾上腺激素蓬勃旺盛的时候,生怕一直耗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就瘪了劲儿,没这份胆儿了。
贺砚庭倚在藤椅上,淡淡觑着她,慢条斯理地搭腔:“你吹嘘了半天你的优势,我也没听出什么特别的。
我是个生意人,婚姻虽不是买卖,但也要权衡利弊,稳赚不赔的生意我才做。”
施婳心里暗暗哀嚎。
这人,真是太清醒了,就没有头脑一热的时候么。
她颠来倒去说了半晌,就是想把他给绕进去,没成想一点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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