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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地牢荡起季汀兰悲痛的哭声,哭泣之声撕心裂肺痛心疾首,竟将程克青疯魔涣散的眼神哭喊得清明了几分。
她眼神茫然失去焦点,漠然地逐一扫过地上凌乱的尸首和蔓延的血迹。
师父?我不是专程来救师父,为师姐师兄报仇的么?
不对,师父已经去了,都是季长青这狗贼害得!
她瞪着眼睛四下寻觅,待得勉强辨认出季长青的样子,程克青提剑往前一送直穿季长青的尸体,可剑锋接近皮肉时,又猛然剎住招式。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父亲!
那便是了,所有因果起因,皆是程卓英,是她一己私欲害得我父母双亡,自小成了孤儿,别人都有爹娘,偏偏就我没有。
想至此处,程克青又抽剑,一招劈砍向程卓英的尸体,簪云剑却再次停滞不前。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师父!
生恩固重,但养恩却不可忘。
若不是师父数年来的栽培,哪有今日的程克青?
诺大的一片天地,拔剑四顾心无所依,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一霎那间,犹如魂魄从肉身脱离开来,冷眼旁观着陌生的肉身停在原地,独自木然地承受这悲恸的一切。
她看得分明,这个死了,那个也死了,死了!
都死了!
全都死了!
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个。
恍惚间意识逐渐迷离,心底里朦朦胧胧于混沌中升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挥之不去。
程克青一个激灵,用尽余力甩开谢耘的束缚,抬手将剑刃径直贴在自己的脖颈之处。
“好!
好!
好!
烂命一条,我通通都还给你们!”
谢耘正在起招,闻声大吃一惊回头望去,丝丝血迹已顺着簪云剑的刀锋流淌下来,他来不及细想,劈手一掌拍打在程克青的百会穴。
铮铮两声,簪云剑落地,程克青失去知觉倒在谢耘的怀中。
谢耘吓得心跳几乎要停止,再晚一步就铸成大错,何至于在此浪费时间?
“无澈!”
石壁间一黑影显形,他躬身不语静静等候吩咐。
谢耘眉宇间少见的焦灼,他打横抱起程克青,凌然道:“你来善后。”
身后一片刀戈相战,呼喊哭闹嘈杂错综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些都没有怀中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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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船只晃晃悠悠沉下河流中一路南下,胡老大立在船舷扬帆摇桨,程克青陷入了昏迷,谢耘一手搂着程克青,一手捻着沾湿的帕子,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血迹。
血迹干涸不好擦,他稍稍用力蹭下血痕,程克青白皙的皮肤便发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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