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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又气又急又后悔,她没想到陈姜手缝大到这个地步。
当时怎么就怕了闺女,把二两银子给了她,哪里会想到闺女不知好歹,压根不拿钱当好东西,全给抛费了。
陈百安一阵紧张,他知道妹妹现在脾气硬,生怕一接娘的茬就要吵起来,忙挡在了陈姜身前,急道:“不是啊娘,买的都是当用的。”
廖氏一指绢花包:“当用?你给我说说这几十朵绢花当啥用?这些烧坟的纸钱当啥用?我就是死了也用不得你们给我烧这么多!”
“不是…不是烧给你的。”
陈百安嘴拙,一急就说错了话。
廖氏被他气半死,脱口道:“不是烧给我是烧给谁?烧给你爹?他收了你的钱也得骂你,合村孩子没你俩这么败家的!”
陈姜被这娘俩的对话逗乐了,推开陈百安面对廖氏,微笑道:“银子是三叔赔我的,我想怎么使就怎么使,你看不惯,东西可以不用。”
不把你当白劳廖氏被噎得险些吐血,半晌艰难道:“我是教你,姑娘家不能这样抛费,让别人知道你以后就难了。”
陈姜故作惋惜地摇摇头:“从前不教,现在我已经长成这种性子,你再来教不觉得迟了么?”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物,抬手扔给廖氏。
“亏我还念着你,不想要就扔掉吧。”
廖氏慌地接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支木钗。
做工粗糙,钗头寻常,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就是小摊上卖的最普通,最廉价的那种木钗。
堵在喉头的话咕噜就咽下去了,廖氏捏着钗,心尖忽然颤了一下。
酸疼感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五脏六腑,一股莫名其妙的内疚从心隙间弥漫开来。
自从嫁入陈家,只有她往外拿嫁妆的份,婆家从没有人给她添置过一样东西,包括丈夫。
在丈夫病重,婆婆哭穷不肯拿钱抓药的时候,娘给她的银镯子银丁香全都当了;衣裳还是出嫁时添的那几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连鞋子露底了想做双新的,也要被万氏念叨一个月。
这十几年,她生儿育女,儿女还不亲近她,伺候病秧子相公,做永远也做不完的活计,被妯娌孤立嘲讽,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何不怨恨,如何不冷漠?如何不在遇见瑞郎,看见了人生另一种可能之后动了外心?外心一起,想按捺下去就难了。
她留下,不是因为舍不得儿女,而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
陈姜吓到了她,走出去容易,想回来确实没有可能。
于是她决定赌,决定等,赌瑞郎不会忘却对她的情意,等一个光明正大再嫁的机会。
可是陈姜,却送了她一支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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