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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喊出这几句话,已晕眩得站不起身,才挣扎立起,立刻又仰倒在雪中。
大雪茫茫,天地纷乱。
没有马,他们无法离开北戎,更难以回到烨台。
手脚渐渐冰冷了,靳岄知道自己应该是摔伤了哪儿,却因为痛觉麻木,完全辨认不出。
“对不住……”
他低声对阮不奇道歉,“我不该把你带出来……”
阮不奇俯身抱着他,拍了拍肩膀,似是安抚。
靳岄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终于看见阮不奇方才注视的雪坡确实有异样。
头生枝杈的巨鹿正站在坡顶,远远俯视。
它身上坐了一位红袍仙人,漫天风雪里,像一捧灼灼火焰。
浪侠靳岄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鹿皮垫子里,头顶是一弯山壁,恰好作飞檐模样,遮挡了风雪。
这是峡谷中一处天然凹陷,阮不奇躺在另一侧,而在两人中间,正燃着一团温暖的篝火。
有人背对靳岄坐在火旁,一头乌墨色长发用树枝绾在脑后,身着与北戎服饰并不相似的一身火红色裙装,露出纤细漂亮的颈脖和半片肩膀。
靳岄眯起眼睛,以为自己正在梦中。
几步之外雪光大盛,寒风呼啸,此处却十分温暖暖,他还隐隐听见身前之人在低声吟唱。
那曲子音调柔婉纤媚,唱腔婉转曲折,说的是前朝一段宫闱旧事:皓腕黄金钏,凭栏把花枝,疏冷冷一段如昼月色,照见簪花郎。
听着这唱词,靳岄恍惚间便似回了梁京,这是以前潘楼李二娇父女唱得最好的《玉殿秋》。
宫里的皇子们常带上他一同去潘楼听戏,他因听不懂这咿咿呀呀的嘌唱词,吃了吃喝便在席上饱睡,唱词里的故事全化成了他的梦境。
戏里的瑁溪公主与年轻的禁卫军首领在深冬月夜一见钟情,两人历无数艰难阻碍,终于携手逃出皇城,在江湖中做一对逍遥夫妻。
靳岄闭上眼,希望这场梦能做得长一些。
李二娇唱完该苏滚儿上台,苏滚儿之后是鲁园夫妇,等“潘楼七巧”
全部表演完毕,他便能随皇子们的车辇回到清苏里。
他会惊动守夜的两只狗儿,娘亲一边嗔怪他玩乐无度,一边催促他喝下暖身的羊肉汤……吟唱忽然停了。
靳岄长叹一声,睁开了眼,忽然撞见两只温润的黑眼睛。
一头鹿屈曲四蹄趴在他身边,鹿角支棱繁茂,如苍虬老树。
靳岄大喊一声,几乎跳起来。
那坐在火堆旁的人顺手一捞,把他揽了过去。
那人容貌极昳丽,一双笑眼似是永远盛满情意,眼尾飞出三四道细细金线,延伸至鬓发之中。
柔软手指拂过靳岄下巴,他不由得微微仰头,离那张艳丽的脸庞愈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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