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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所的几位男同事月薪最低也有六十,高者可达一百多,在同年龄的工薪阶层里实属富裕,因此每到周五下班便会出门,要么去舞厅,要么去约会,总之很少回宿舍消磨时间。
于曼颐回宿舍时,他们果然一个都不在,全都出去过周末了。
哪怕是临时被于曼颐放鸽子的路人甲也不在,恐怕是迅速找到了备选。
一楼除了他们的房间和吃饭的客厅,还有一处角落放了一张给大家喝茶看报用的沙发。
于曼颐带着宋麒过去坐下,又拿了两份报纸给他,说:
“你就在这里看报坐着吧,等天黑了再离开,我要上楼了。”
“你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
于曼颐:“……你这叫什么话?你一个大男人自己在楼下看看报纸,还委屈你了?”
“这是你的地盘,你当然不觉得怪异。
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一会儿你同事回来,见我一张生面孔,我如何介绍自己?”
于曼颐站着想了一会儿,又给自己拿了一份报纸,没好气地坐到了他身旁那张与他呈直角摆放的沙发上。
报纸上在说工人罢工,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于曼颐现在已经可以读进去一些这样的严肃报道了,她翻了一页报纸,余光忽然瞧见身旁多了张纸。
她侧过头,看见那张因为吵架拍在桌子上的欠条又被宋麒放在了沙发扶手上,用胳膊推了回来。
于曼颐觉得他们二人好无聊,一张随手撕的纸,随手写的欠条,这半年来来回回的拉锯,都皱得要被揉破了。
“我不要了,”
于曼颐道,“你这人没什么信用,欠条也没信用。”
“拿回去吧,我给你欠了新东西。”
他又欠她东西了,这欠条竟还有高利贷的作用,一翻二,二翻三。
她将欠条拿过来,瞧见那个空着的写欠款的地方,先被宋麒用笔画出两行来供她日后填写,后面又自己写了一行:
“又欠皮包一件,伤愈兑现。”
……
他记住了她说他的公文包丑陋。
于曼颐压了片刻嘴角,心中也出现了个模糊的念头。
她没再反驳,将那欠条好生折起,又放到自己手心,再开口时,语气稍缓。
“光将欠条还我也没用,”
她说,“你那些骗我的事,一个都没告诉我。”
谁知宋麒又不顺着她说了:“那你烧了于家,倒是也没告诉我。”
“这怎么好比?”
“这当然好比,都是与家里的事,都是叫外人听了觉得大逆不道的事。
你不告诉我,是怕我觉得你纵火伤人……”
“那你当真这样觉得么?”
“当然不,我觉得烧得好。
人有胆量与生养自己的地方一刀两断,又全盘否决旧日所见,在新世界中将自己重塑,是很值得佩服的事。”
“那我自然也不会觉得你所做的事,算什么大逆不道,”
于曼颐说,“我去给徐先生抄资料,也是因为我觉得,只要是你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事。”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宋麒竟然破天荒的将与于曼颐对视的视线移开了。
“你也不必这样相信我,”
他说,“总有一日,你要自己去听,去看,再做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借我的判断去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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