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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光的背影岿然不动,连广袖也未得一展,他给出的回答,是将那半张侧脸也收了回去:“姑娘此时说任何话俱无用处,瑾珏公主乃大辰帝裔,客死异乡,朝野上下谁人不为之悲痛,今姑娘冒名顶替,蒙蔽天听,圣上仁厚,只赐一死,姑娘你……”
他顿了顿,也许脸上又出现了那纵深笑意:“你只需感恩戴德便好。”
感恩戴德。
上玉默然,苦涩,如同藤蔓,一点点地攫住她。
他好整以暇地垂首理了理衣襟,提步继续往前走。
“……我很怕死,”
女嗓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麻烦您同门口的那些侍官说一声,下手的时候轻一点。”
这回,他没有片刻停留地走了出去。
紫徽宫庭内,站着五名内侍,正中的一位手上端着三样物什——鸩酒、白绫、匕首。
都是上位者用惯的,埋葬秘辛的方法。
卫衡舟抬眸,长睫一动,扬袖擎起了盛装鸩酒的白玉盏,至鼻端一嗅,玉液琼浆,是好酒啊。
劝君更尽一杯酒……伽蓝钟声敲打到第三下,紫徽宫内殿的大门缓缓阖上。
不知何处,传来一丝渺远的轻泣,好似对它主人短暂生命的哀悼。
又双重生了!
“喵——”
朱红的宫墙脚下,一团白嫩嫩的小绒毛正乐此不彼地舔着小爪子,粉嫩的爪心,因为蹭地而变得有些脏污。
自从前朝大宪慧灵承天皇太后下令杖杀太微宫中所有的猫后,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小东西。
它慵懒地舔着毛,两丸石黄大眼炯炯地看着前方,突然,又哀哀叫唤了一声,颇有卖惨的嫌疑。
一白衫红袍、头戴软脚蹼头的美髯男子从远处不疾不徐地行来,风仪颇逸,腋下夹着几本书,一双皂靴落地有声。
见了这猫儿,那垂至脖颈的美髯一动,男子笑吟吟地弯下身,单手一把将猫儿抱起,这生灵竟也乖顺,不叫不闹的,由得男子捂进怀里。
“好,好啊。”
男子笑道:“今日便由你同吾一道去讲课,不知可否?”
石黄的猫儿眼眨了眨,吐出一截粉色的小舌头来,舔了舔男子胡须的尾端。
“哈,哈哈哈——”
男子扬声大笑,一手抱着猫儿向前行去。
太微宫南内,初阳映照着苍色的九脊,朱红的殿柱下,宫人们纷纷撤去四道石灯中燃尽的烛火,中原人的建筑,千百年沉淀出的朴拙肃穆,高高的梁上,嵌着一块檀木匾,上头写着——青羊斋。
太微大学称稷下,供宗室子弟读书为用;而青羊斋,则是稷下一处小小旁支,专供出使外域的臣僚习学外邦风物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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