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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关上门,蹲在玉盏床前。
借着屋外映进来的雪光,她看清了程荀脸上的泪。
玉盏缓慢地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脸上。
她想为程荀擦掉泪,可手好沉,怎么也动不了。
程荀握住她的手,隐忍着没有哭出声。
她低下头,止不住地呜咽,全身都在颤抖。
她抱着她的手,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玉盏面色灰败,唇开合几次,想要说什么,可隔了许久才找到声音:“别、哭。
玉竹姐,别哭。”
玉盏嘴角微微上扬,声音磕磕绊绊:“玉竹姐,你是个、好人。
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顶好、好的人。”
程荀抬起头,睁着一双泪眼看她。
玉盏的话有些混乱:“我、被父亲兄长卖给牙婆。
她给了父亲、二两银子……他们头也不回、走了。”
“我被赶进黑……黑屋子,有个女人嫌我占了她的床,一直、骂我,还推我、打我。”
“你没有说话,把我、拉去你床上睡了。
你自己……坐在地上睡了。”
她潮湿的眼睛望着程荀,像只孤零零的小狗:“玉竹姐,我没有姐姐,你可以、做我姐姐吗?”
程荀点头。
那么用力,眼泪都甩到被褥上。
“太好了……我又有,亲人了。”
程荀强忍着心口被人揪住一样的疼痛,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其实,我叫程荀,我不叫玉竹,也不叫苏永。”
“我叫程荀。”
玉盏没有疑惑,轻松笑着接受了。
她点点头:“程荀。
姐姐,程荀。”
玉盏的小指勾住程荀的衣领,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像在说天真的悄悄话:“除了,你,再也没人、叫我……妱儿。”
“我们的秘密,只有……我们、知道。”
屋外响起一串鞭炮声,爆竹燃尽的硫磺味飘进屋子。
偏房外,劳累一年的下人们终于能短暂地歇口气。
屋屋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将院子照得通明。
几个婆子窝在墙根边上,嗑着瓜子扯闲话,时不时爆发出笑声。
辞旧岁、迎新年。
新的一岁到来了。
玉盏听着屋外的声响,声音小小地说:“姐姐,这是我们第一次过新年。”
泪珠从蓄满泪水的眼眶滑落。
程荀轻抚着她的胸口:“明早厨房肯定有汤圆,你想吃什么馅儿我都给你端来。”
玉盏笑笑:“我想吃,溧水旁有一家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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