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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来惧他,被他一唬,当即收回了脚步,讪讪道了句“见过师父”
。
却没想到若放在平日,这等地方自然有仙法遮掩,若非主人愿意,断无可能让她这般长驱直入。
几日相处下来,她多少还是摸着了点她这师父惯爱装模作样的脾气,实在不敢随意造次,到底是在进门前敲了敲门框,才敢小步穿过正堂,绕到内间的松石卧溪屏风前,对着坐于案后的闻朝福了福,恭恭敬敬道:“师父万安。”
她自以为这一番仓促弥补之下的礼数极佳,不想里面之人却沉默了下来,半晌方道:“进来。”
洛水直觉他或许心情不佳,于是更加小心,屏住呼吸,踮着脚慢慢走了进去,行到那人面前便又要作礼。
可手还没抬起来,便听那人道:“既说是与天争命,半分不容延宕,如何还这般犹疑?”
洛水一听,心下顿时有些发凉,心道为何次次与闻朝完成任务的情形,都是这般半分旖旎之色也无?
闻朝不知她所想,只见她垂首不语,以为被自己方才一番言语吓到,不禁隐有懊恼。
他知自己拜师当日言语过于严厉,而今日课堂之上,亦不见半分温和之色,全然不似大弟子伍子昭那般招新进弟子喜爱,所以才想今日与她好好说说。
其实,他先前心情不错,直到发觉她磨磨蹭蹭地在门口不肯进屋,仿佛畏她如虎,顿时就有些不豫。
待得回过神来,已经是这般……又吓到她了。
只是他向来不知如何安慰人,思来想去,只得一句:“莫要这般……紧张,坐吧。”
洛水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中似有缓和之意,立刻不再啰嗦,飞快行了一礼,便端端正正坐在了对面的圆凳上。
闻朝见她恭敬模样,心下暗叹一声,不好再多看她,泼了方才备好的茶水,给她重新斟了一杯,不待她再说什么谢来谢去客套疏远之辞,径直道:“今日我临时起意去经讲,本是为了今快解你修炼突破之惑,如今想来却是我有些草率了——你情况特殊,自当特别对待,可是授业的内容有不明之处?”
洛水端茶啜了一口,安定不少,瞟了他一眼,心道她情况特殊是真,需要解惑是真,上课的内容哪里都听不明白自然也都是真的,只是这些却统统不是她今日来找他的主要理由。
只是她说话做事向来含蓄,想了想,只小声:“师父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朝本做好了她基础不好、一窍不通的心理准备,不意她突然反问一句,奇道:“这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洛水也不直接答,又问了一句:“当真……说什么都行?”
闻朝对上她滴溜溜的眼,立刻觉出了少女特有的小心试探、雀跃狡黠之意,再无惧怕,当即心下宽慰,甚至为她情绪感染,只面上情绪不好显露,压着唇角道:“说罢。”
洛水立刻坐得端正,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道:“假话就是——虽然徒儿这次运气不错,但其实对自己的资质毫无信心,对突破之事亦是半分头绪都没有,对今后这修行之途该如何解了这些疑惑、又如何走下去其实真的……无甚兴趣。”
她说完便屏息等对面反应。
然而闻朝这次却是难得的心平气和,丝毫没有被她的胡说八道气着,只“唔”
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问:“那真话呢?”
“这……真话便是,其实师父白日所言,徒儿疑惑颇深,似与师父曾经的教导有些……矛盾之处。”
“哦?”
洛水道:“曾经师父说,这修仙修炼,便是要……斩断凡尘。
我在人间时亦曾听闻,修仙之难,便在断情绝欲。
可师父方才也说,修仙修心,最需明晰最初的‘心意’,所以……所以我有两问……”
“其一,这最初的心意,同这‘欲’又有何区别?其二,若我这修仙的心意,最初便同那‘情爱’有关,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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