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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四岁的时候,老东西已经六十二岁了。
我明显感受到他落下巴掌的速度大不如前,我的眼睛也不再会因为他的动作而生理性地闭上。
于是,我第一次尝试躲开。
换来的是更扭曲的脸庞、更狂躁的语气,我看着他的手抬得更高,脖子的青筋暴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也用尽浑身的力量,将他推开。
他老了,反应不好,他踉跄一下,没站稳,然后重重地摔下去,脑袋砸了桌角。
我看着血液在地上漫延,像是一场盛大的花开。
我的脑子也像放烟花一样砰砰地炸开,再没有余力去思考现状,扭头才发现季理清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问我,“死了吗?”
我嘴唇颤抖,她的话像是黑暗中悄然伸出的一双冰冷的手,无声无息地扼住我的咽喉,我的呼吸变成了束缚,冷汗从每一个毛孔渗出,密密麻麻地打湿了后背。
她见我不回答,又追问了,“他死了吗?”
我的脚边莫名有一阵温热的触感,我垂下头,原来是他的血流到了我这里。
我在现实中没有见过这么多血,我想,他应该是死了的,毕竟他从倒下到现在,连根头发丝都再没动过。
所以,我张口说:“死了。”
被一把生锈的钝刀缓缓刮擦是不会让人瞬间崩溃的,只是精神上会逐渐濒临破碎的边缘,而我大概懂这种感觉了。
季理清付诸一笑,随即踏进了这个犯罪现场。
“好了。
别害怕,晚烟。”
“把这一切都交给我。”
季理清比我大八岁,所以她永远走在我的前头,这是命定的事情,我无法改变。
这不能怪我。
葬礼上,我流不出眼泪,看着那个小盒子,才终于放下心来。
而季理清在我前边,哭得很隐忍,眼睛都是红血丝,脸色惨白得吓人,任谁见了都要心疼,再称赞一声孝顺。
“谁也没想到你爸爸会楼梯踩空.....唉,节哀。”
我意识到有人在和我说话——楼梯踩空吗?原来季理清是这么解释的。
无论如何,季理清都算救了我一条命。
也因此我不再讨厌她,我还是怕她,但我开始爱她。
她说一我不敢说二,她叫我好好学习我就学,叫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当然,我本来并不是这么乖巧的性格,这副模样让我很累,所以上了大学后,我试图寻找让自己好受些的办法。
我谈恋爱,和不同的女生交往过,我对她们很好,起码在物质上我付出很多,她们只需要向我流露爱意就好了。
只不过我还是很累,我时常觉得自己灵魂出窍,好像静静地在一旁冷眼看着肉体装出很体贴的完美恋人形象。
我不爱她们,那我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大二下学期,我终于空闲下来,不再谈恋爱,但是偶尔会带人回家,就只是很单纯地做爱。
季理清碰到过两次,所幸她不管我这事,只是回来的次数减少了,这正合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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