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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河的奶奶是保命派,身体稍一有点不舒服,就要往医院跑,往往医生还没下诊断,她就已经把自己的病给诊断出来了。
又都是最坏的病。
瘦十斤说是得了艾滋,夜里咳说是得了肺癌,流鼻涕说是得了鼻癌,最夸张的是手心发黄和牙出血。
手心发黄是她怀疑自己得了肝硬化,心急火燎地冲到医院去检査,结果叫人啼笑皆非,回家都不好意思给家人说——是橘子吃多了。
牙出血更夸张,怀疑自己得了白血病,去医院验了血,—切指数都正常,医生竖起一只手指,指指天花板,叫她上三楼,她说:“上三楼干啥?”
医生说:“去洗个牙吧,你牙太脏了。”
说得奶奶很窘。
后来她都不敢再在同一家医院看病,怕医生把她认出来,不给她好好看,以为她是大惊小怪,怎么又来了?“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她奶奶说。
好像她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梦想。
宋熙正来了,在楼下按喇叭,束河把头伸出窗外,她母亲和奶奶也把头挤了出来,三人一同对他笑。
束河跑下楼,走出院时,又放慢了脚步,用手理了理头发,抖了抖衣裙。
远远地看见宋熙正就笑,礼貌性地说:“好久不见。”
他说:“多久?我觉得好像才见过你。”
她只是莞尔一笑,也不说什么,言多必失。
他好奇地问:“你不说话?这倒不像你。”
她说:“我就是觉得好久没有见你了。”
不过才一天罢了,说得有些痴情。
她瞥见他衬衫的袖口上有一道口子,像是被什么给划破的,蜀红by林以安1095-1109他当然没有意识到。
她禁不住笑起来,捻着兰花指拈起那道口子,尽量不碰到里面的肉体,显得很正经的样子。
“哦哟,”
她说,“宋熙正同志,你怎么都衣不蔽体了?”
他抬起胳膊看一眼,怪不好意思,说:“我真没注意到。”
束河说:“你是故意穿这么身衣服来见我的,怕我看上你了。”
宋熙正说:“你倒是比一般人聪明。”
束河把手夹在双腿之间,耸起一点肩,说:“我就知道,宋熙正同志带我出来玩,还是有顾及的,留着—手呢。”
宋熙正只是听,不再答她的话,好像正中了他的下怀,他似是真这么想的,她倒是吃了一惊,又继续拿话挠他,说,“其实是你想去街子玩吧,捎带上我,也只是怕路上寂寞。”
宋熙正说:“我去那里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说得束河脸一热,飘飘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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