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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衍对阮如玉的感情很複杂,一方面,他希望她能忘记他,他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无忧无虑地过好她自己的日子,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放手。
他,舍不得她。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再纠缠她,不要再牵累她,可他没有办法完全说服自己,他终究是个贪心的人,他看着她眼中的怨怼,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次次忍住了想要告诉她自己就是萧景衍的沖动,他终究还是没有说。
他很难受,他从来没有这麽难受过,就在他纠结彷徨的时候,她回来了。
她透过今是昨非的皮相,拨开不堪回首的过往,认出了狼狈至极的他。
她吻他,安慰他,她义无反顾地握住了他的手,用爱与泪填补了他的血与肉,她告诉他,无论他是神是鬼,无论他高坐神坛,亦或跌入尘埃,她都爱他,她只爱他。
清风拂落泪痕,吹皱了模糊的记忆,吹散了心底的嘤咛。
萧景衍薄唇微张,阮如玉没有听清,她仰起脸,笑问,“你说什麽?”
萧景衍也笑,他挑挑眉,示意她靠近一些。
阮如玉的腻凉皓腕搭在他的肩头,阳光在梧桐树的参差枝桠里缓慢流淌,像是一支永不止息的乐歌,洒落一地碎影斑驳。
她颈侧的明月珰沾染了两三分日影,他稍一犹豫,将那抹流光含在口中。
“我说——”
呼吸声包裹着仲夏的欢愉,轻轻咬在她的耳畔,“我爱你——”
萧景衍将阮如玉送回阮府,他看着她的背影隐入朱红色的大门,翻身上马,正要离去,忽听一人叫他。
“裴侍郎,留步。”
哒哒的马蹄声愈来愈近,萧景衍回头看见来人,他稍一迟疑,欠身拱手,“襄阳王。”
萧景珃眼下乌青,看起来似乎没怎麽睡好觉,他驱马上前,伸臂搭在萧景衍的身上,沖阮府的方向努了努嘴,“来都来了,裴侍郎怎麽不进去坐坐?”
“臣出宫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阮姑娘,想着既然顺路,索性便送她一程。”
“哦。”
萧景珃似笑非笑,“裴侍郎在御前当值,阮姑娘却是从重华宫出来的,你们两个,”
他拉长了尾音,“还真是顺路啊——”
萧景衍也懒得辩白,他扬唇一笑,“襄阳王还有事吗,若无事,臣这便告退了。”
萧景珃神色晦暗不明,他死死盯住萧景衍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父皇不是要本王多向裴侍郎讨教学问吗,今日时辰尚早,不知裴侍郎可否赐教一二?”
萧景衍心中一动,“好啊,只是臣的住处不幸损毁,如今尚在修葺,王爷若不嫌弃,我们去您府上一叙如何?”
“本王府上?”
萧景珃挪开目光,眺望着西边的那一抹血色残阳,“王府多没意思呀,我们换个地方。”
“王爷的意思是?”
萧景珃凉唇微啓,声音孤寒,“我们去雁岭。”
萧景衍没作声,萧景珃眯眼看他,“怎麽,裴侍郎这是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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