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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顺六年,初秋。
落叶纷飞,飘落整个丹阳城。
城南九曲巷里的苏家是当地富户,府邸坐落在江边,门庭深深。
锦澜苑的东厢房里暖融融的,门窗紧闭,瓷瓶里的山茶开得糜艳,屋角摆着一盏铜鹤香炉,冒着袅袅白烟。
紫檀木的雕花小床摆在屏风后,隔着淡粉纱帘,床上躺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娃娃,女娃娃攥着小拳头睡得正香,睫毛卷翘,脸颊肉嘟嘟的,正是苏家的小五娘苏杳杳。
杳杳的生母沈昔月坐在熏笼上绣着小衣裳,不时抬头看看睡得香甜的女儿,嘴角挂着温柔笑意。
她眉目清秀,穿着浅绿的长裙,乌发盘起,露出白皙的面庞,看起来温婉素净。
卷帘打开,田嬷嬷躬身走进来,嗓音压低道:“夫人,老太太请您去寿安堂一趟,好像要跟您商量五姑娘百日宴摆席的事。”
“我缝完这两针就过去。”
田嬷嬷以前是沈昔月的乳母,将沈昔月看做亲生女儿一般,自然比旁人更亲厚些,不放心道:“看老太太的意思,似乎不想铺张。”
沈昔月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我明白。”
两人说罢,发现杳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圆润清亮的杏眼,小嘴巴微微抿着,好奇地东张西望。
“五姑娘真乖,醒了也不哭不闹呢。”
田嬷嬷感慨,神色间带着浓浓的喜爱。
沈昔月给杳杳盖了盖小被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幸好杳杳乖巧,不然三爷一直没有消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挺过来……”
杳杳望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屋子,无声叹了一口气,她穿书了。
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穿进了这个不足一岁的奶娃娃身体里,承受不了那么多记忆,她根本想不起自己穿进了哪本书里,她脑袋浑浑噩噩的,每天只知道吃吃睡睡,偶尔才能从大家的谈话里拼凑出一点信息。
她是苏家三郎苏明迁的幺女,小字杳杳,大名还没有取。
苏家是丹阳城大户,世代经商,但先人有远见,苏家没有落到商籍去,主业一直挂在旁支远亲名下,没让子孙后代丢了考科举的机会,也幸亏如此,苏家才出了苏明迁这个读书人。
苏明迁自幼读书,后来参加科考,是三甲同进士出身,却在等待朝廷任命期间出了事。
苏杳杳的‘杳’是杳无音讯的‘杳’,因为苏明迁在去于安镇看望同窗回来的路上意外落水失踪,那个时候杳杳还没出生。
沈昔月当时只剩两个月就临盆了,听闻噩耗,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腹中胎儿,只可惜她在孕期忧思过度,杳杳生下来便瘦弱娇小,比寻常婴孩要弱上许多,所以从生下来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苏明迁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是生是死,整个锦澜苑里都愁云惨淡的。
沈昔月是苏明迁的继室,杳杳上头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名叫苏景毓。
其余的事杳杳一概不知,连自己穿进了哪本书里都不知道。
沈昔月见她一双眼睛机灵地转来转去,浅浅笑了笑,把她抱起来轻轻摇晃。
杳杳靠在娘亲柔软的怀抱中,闻着娘亲身上香香的味道,困意涌上头,握着小拳头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管啦,反正她还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奶娃娃,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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