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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丰看着墓碑上深深镌刻的字痕,“长此以往,何愁北魏蛮夷不能为我南黎所逐啊?”
裴寄清半生都在渴求以战止戈,但他至死都未见过几回南黎如今这般扬眉吐气的强硬之姿。
周靖丰不由叹了口气,“你啊,若是那夜肯随我离开,如今应当已与我在你府中手谈喝酒了吧?”
裴寄清死的当夜,其实不只是谢敏朝的濯灵卫去见过他,周靖丰也不顾当年“绝不插手谢氏皇族之事”
的诺言,想要搭救这个半生为政,垂垂老矣的旧友。
他要救这旧友,可旧友却铁了心,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埋葬凤尾坡的真相。
他是亲眼看着裴寄清服毒的。
时至今日,仍历历在目。
一时间,周靖丰的眼眶有些微热,但他瞧了一眼挽起衣袖,正在后头除杂草的戚寸心以及乖乖站在她身侧,时不时伸手也掠下几片草叶的少年天子,片刻后他又展露一个笑容来。
“今日是给你送好消息来的,我这把老骨头,也懒得哭哭啼啼的。”
说着,周靖丰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摘下来,微风吹得他月白的衣袖微荡,他拔了壶塞,仰头灌了自己半壶酒。
花白的胡须沾了些许酒液,也许是雨珠,他喟叹一声“好酒”
,随即笑着将剩下的半壶酒尽数洒在旧友的墓前。
葫芦空了,他随手一扔,潇洒落拓。
坟墓周遭的杂草都除尽了,只余下顶端一朵被雨水拍打得摇摇晃晃的小花,它看起来精神抖擞,以柔软的花瓣仰望着这片烟雨天光。
明亮暖黄的颜色,好似天生具有最为隽永的生命。
“缈缈,舅舅一定在看着我们呢。”
戚寸心牵起身边少年的手,望着那朵随着雨珠微风而晃荡的小花,“你做得这么好,他一定很开心。”
少年是沉默的,但听她的声音,他的目光落在那颜色明亮绚丽的花朵之间,嫩绿的根茎草叶向他展露着鲜活的生机。
他微抿起唇,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回宫的路上,马车路过永宁侯府,戚寸心特地命徐允嘉停车,待子茹红着脸向她谢了恩,转头跑下马车时,戚寸心掀了帘子,一手撑着下巴往外瞧。
徐山霁就立在侯府大门前,时不时地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张望着。
他终于看见子茹了,那双眼睛亮起来,随即便露出灿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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