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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圈儿已经红了,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将玉盏里的酒一口喝光,却被犹如烈火灼喉一般的酒液呛得咳嗽不止。
她挥开谢缈朝她伸来的手,吸了吸鼻子,“我是南黎人,永远是南黎人,但我无法认同谢家那几代放任党争,从不作为的天子。”
当着一个谢家人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戚寸心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
但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始终神情平静,只是静默地盯着她因一杯烈酒而微微泛红的面颊,半晌才一手撑着下颌,认真地说,“有道理。”
戚寸心才抹了一下眼睛,却听他这句话,她顿了一下,有点懵,过了会儿,她才说,“你都不生气吗?我在骂你们家。”
“你说错了,”
谢缈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她面颊的泪珠,“我没有家。”
也许一杯烈酒便令她的神思迟钝了些,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脸,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是星危郡王,是在十一岁,就被南黎为求和而送去北魏的一枚弃子。
也许南黎从来没有人期盼过他有朝一日能够活着回去,也许皇室宗亲里的许多人,早在那六年里,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他回去了,才能做回南黎的郡王。
他回不去,就只能做一颗被遗忘,被舍弃的棋子。
“你也好惨啊。”
她忽然说。
这也许就是戚寸心无法将对于南黎朝廷,对于几代昏聩无能,只知享乐的谢家皇室的满腔怨愤,迁怒于谢缈的原因。
他一定受过诸多常人难知的苦难,才能于死局里,开辟出一条血路。
谢缈听了,并不说话,只是微弯唇角,显露几分浅淡笑意,并斟满一杯酒,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盏,然后一口饮尽。
夜愈深,窗外的雨声仍未停止。
戚寸心只喝了一杯酒就有点晕乎乎的,她站起来,跑到床上一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她太困了,半睁着眼睛瞧见那少年仍坐在桌前,她迷迷糊糊的竟也忘了生气,“缈缈,你不困吗?”
谢缈抬眼,正见那个才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的小姑娘打着哈欠,忽然伸出一只手,十分大方地掀开一边的被角。
谢缈走过去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满室光线昏暗,他静立在床沿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却听她忽然说,“缈缈,放我出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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