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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漆黑似星的眸子自搭在眉弓上的碎发里抬起一点,薛眠瞥了一眼手边冒着热气的焦褐色液体,搁下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甜了。”
直接下结论。
伺候这位老大好歹也快一年了,可这点清咖不加糖的习惯李爵还是时不时就忘,尴尬的扯了个笑,扑过去就要接下杯子重新去煮,被薛眠给抬手拦下:“别忙了,下次记得。”
李爵连连点头表示一定记得,自顾自拖了一张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出来,一屁股扎了进去,原先低头哈腰的语气说改就改,话里话外满是膈应死人的撒娇气:“师兄,这次去北京的差要不你带上我呗?行不,成不,好不好嘛?”
李爵虽然是薛眠的助理,但不是每个项目他都能参与,特别是一些高规格、高难度的同声传译项目,如果工作地不在本市,薛眠基本上是独来独往的。
倒不是他不愿带着助理出去历练,而是非凡所里有明文规定,能出口译差的员工必须具备高等口译能力,陪同出差相当于备份,否则去了也是白搭,所里还得报销差旅交通、住宿三餐等稀稀拉拉一麻袋开支,老板自认没那个必要。
“想去?”
薛眠点击鼠标打开了一个搜索引擎,目光聚焦在网页上大片的黑体字里:“不怕你崔叔找你父母谈话?”
“你崔叔”
就是非凡译所的老板崔绍群了,薛眠唯一的领导,也是李爵那位沾亲带故的亲戚。
李爵今年二十四岁,崔绍群比他大了整整八岁,叫哥显然不合适,叫崔总又觉生分,便取了个折中,以叔称之,听得崔绍群时常嗤嗤发笑,私下问薛眠自己真有那么老么。
已经二十九岁的薛眠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架不住天生的脸盘五官显嫩,加上皮肤又白,透得似能掐出水来,望之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信。
为此他总把自己往老成了打扮,西装永远都是低调的深色,款式也不花哨,就怕工作的时候镇不住场子,让人以为这是个还没踏出大学校门的愣头青。
有了这层对比在前,之后每当崔绍群问薛眠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只有一句话回复——连我都能喊你一声叔,李爵这么个便宜侄子,你还是笑纳了吧。
每每至此,崔绍群都是直接一记降龙伏虎拳捶在对方肩上,哈哈一笑了之。
“……不至于吧?”
李爵喉头一个吞咽,瑟缩着往后退了几分,嘴上倒是嘻嘻哈哈的不松劲:“我最近表现得挺好的,崔叔不至于什么事儿都找我爸妈吧?”
键盘在修长的十指间跳动不停,发出“哒哒哒”
的急促节奏。
薛眠眼睛不移,目光不偏,只道:“想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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