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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恍惚间想起那晚合欢夜宴,他嫌宴会无聊烦闷,就到御花园散步透气,远远看到一个粉黄身影蹲在地上捡着什么,他走进一看,见那贵女正在努力想把因为雨水粘在地上的合欢花捡起来,撅着身体一点形象也无。
毕竟是在宫中,他轻咳一声以示提醒,那贵女终于捡起了花,站起身来懵懵懂懂地看着t她,一会瞪眼一会眯眼,心思都飘到天边去了。
他忍不住扯起嘴角,这模样让他想起宫里那些年老眼花的老嬷嬷。
便上前问她在做什么,陆碧芯虽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但纠结了一会还是乖乖问他是谁,她不认识他。
她乖得很,知道不合礼数,但不认识就不是不认识,不认识就要问,问清楚就要记住了。
清贵世家教出来的好姑娘,干干净净不沾一丝灰尘,眼睛大而明亮,装得下人又容得下人,平王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赤裸裸的自己,不是皇子,不是平王的自己。
屋里灯光柔和,陆碧芯拿着绣好的虎头帽笑道:“王爷回来了,膝盖抹药了没?”
平王揉着她的身体进怀里,疲惫道:“抹了,鸡汤很好喝。
你身子如何,孩子还乖吗?”
“杨妈妈炖了好几个时辰呢,我都没喝到。”
陆碧芯侧着脸找了个好一点的姿势,柔声道,“不乖呢,大概是觉得这个虎头帽不合他心意,刚踹了我两脚。”
平王一看虎头帽,也说道:“我也觉得不够威武。”
“惯得他呢,我可不改。”
“你如今身子重,该多些休息才是,这些费眼睛。”
平王扶她坐下,“让绣娘做就是了。”
“王爷不也亲手准备了两把小弓?我可不能输了才是。”
陆碧芯说着,让荷香将床上的一个软枕拿过来,她如今肚子太大了不好放身上,便放在身体侧边,拍了拍柔软的枕面示意平王像以往躺下。
平王微怔。
荷香端上饭菜后就退下了,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是的,夫妻。
平王想要的,不是平王前缀下的平王妃,他想要的一直是一个他心爱的女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先帝在时,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人一直都是前朝后宫的瞩目人物,只因为不是嫡出,而是宠妃子嗣,偏偏兄弟俩个顶个的优秀,都曾被先帝议储过。
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无法将喜爱或厌恶表现在脸上,一言一行都关乎他们母子三人性命。
宠辱不惊,无欲无求是童年不可磨灭的阴影,对平王来讲尤其更甚,他性子急躁,母妃与兄长为保他多有严格要求,他不懂,只觉得委屈。
直到十岁那年从兄长那得到一样心心念念的心爱之物,却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换来兄长被羞辱禁足。
他才知道他自己手中所捧之物并不干净,也并不难得,而是无法去拥有,无法去保护。
他开始去争去抢,去保护母亲与兄长,却不再提想要什么。
母亲说高氏可纳做妾室,他便纳了。
皇兄说可纳梅氏,因为她父亲是兵部侍郎,可防止兵部给他使绊子,他也纳了。
长辈同僚送来讨好他的侍妾,美人如花不嫌多,这也无所谓。
只有正室王妃之位他迟迟不肯点头,他不再是需要藏拙的皇子,而是位高权重的平王。
这样的成长给他的心里带来了隐秘的期许——妻子可以是王妃,王妃却不一定是妻子。
他想把那个特殊的位置留给特殊的人,不同于当年那个易碎的心爱之物,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可以盛满他满心爱恋的人。
陆碧芯就是那个人,他的妻子,他的心爱之人。
平王握着陆碧芯的手捂在脸边,半梦半醒间道:“......碧芯,我爱你,该怎么去爱你才好......”
“.....睡吧。”
陆碧芯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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