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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颐初见到宋麒,他对于老爷恪守礼仪,她笃定他懂礼而尊老。
而后在饭桌上听他替朋友挡住来人,她判定他很讲义气。
最后她将他带回来,他因嗓子伤了不便说话,她便认定他寡言少语。
短短十余日,对于宋麒这个人,于曼颐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描画,这描画的笔触还与她表哥知书达理的形象有几分重合。
她以为自己这样一恼,宋麒会马上同她赔礼道歉。
但她很快意识到,真实的宋麒与她脑海中所想象的那个人,并无太多联系。
“我并没有说你会被关进阁楼里。”
宋麒冷静地说。
“那你是在暗示,”
怕地窖外有人路过,于曼颐控制着声量,声音气到有些抖,“你觉得我嫁给我表哥,日子也不会好转。”
“我不认识他,”
宋麒的情绪倒是很稳定,就事论事道,“也无从判断你嫁过去的境况。”
“你当然无从判断。
你是男人,又这么年轻,”
于曼颐生起气来口不择言,根本不管宋麒比她还大了几岁,“你除了自己的父母,哪里见过别的夫妻?”
宋麒听到“自己的父母”
几个字时,表情有微微的变化,但并没有说什么。
而于曼颐用手指捏紧裙子的布料,振振有词道:
“可我见过很多,我二妈,三妈,她们都是嫁到于家,日子才变得比以前好。
我三妈从小就告诉我,全天下的女人最好的命,就是嫁与良人,一生一世。
嫁给我表哥,就是我眼下最好的一条路——”
她气得长篇大论,像是在捍卫自己的某种信仰。
而宋麒并没有马上否认她对好命的定义,他只是在听她说话的时候慢慢曲起右腿,把胳膊架到上面,指尖捏一根干枯了的稻草,然后借着角落的烛火开始观察于曼颐,像是观察一种他本来不太熟悉的物种。
“你看什么!”
意识到他在观察自己后,于曼颐止住对人生理念的自白,转而质问起他。
而宋麒的反应是把那根稻草捏折了,用目光再次考察了一番她那件宽松且形制保守的袄裙,抬头应道:
“和我那班同学待久了,好久没听到这种封建糟粕了。
再加上你这紫鸳鸯裙子一穿……”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
“像是我阿爷那件从晚清传下来的紫鸳鸯补服,炼出人形了。”
…
于曼颐憋着无名火睡了一夜,醒得比往日都晚。
有人来门口催她吃早饭,于曼颐匆忙换上衣服,走了两步一低头,眼前一抹紫,正是宋麒昨晚口中的补服成精。
明知道长辈都到了,于曼颐还是一跺脚,扭身回去重换一身鹅黄的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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