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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个主编写了一篇文章,分析了一个国家在本国的皇室,那个国家在上海的报纸就说,他这文章有侮辱意味,要求处理这个主编。”
“凭什么啊?”
于曼颐说,“我在自己家里说几句话,他们怎么管得那么宽?”
“他们一向管得很宽,”
霍时雯道,“但他们管得宽是他们的事,我们没想到,这个主编竟然真的被处理了,不但杂志被停掉,人也被抓进去,判了一年零两个月。”
“为什么不护着自己人?”
“因为弱小和恐惧,”
霍时雯道,“这件事一出,很多沪上的报纸都看不过,纷纷刊登文章,宋麒那份也发了。
还有很多法律界的人也被惹怒,组织了法律营救……结果就是,很多人都被惩治了。”
“那宋麒也……”
于曼颐回想起那个被反复提及的“冬天”
。
“其实他本来是可以逃过去的,”
霍时雯说到这里,忽然看了看于曼颐,问她,“你……对宋麒了解到什么程度?”
于曼颐觉得自己还算比较了解他,他都和自己承诺他没有别的事瞒着她了:“他不就是一个……学机械的学生吗?他还有个笔名叫齐颂。”
“就这些?”
“嗯。”
霍时雯做记者出身,说话滴水不漏。
她意识到宋麒做事都有自己考虑,既然他还没有向于曼颐全盘托出,她也只能委婉道:“他家里也出了点事。
以前的话,或许还能帮他。
结果这次不但没帮成,还把他连累了。
有些人做事讲究那套父债子偿,推波助澜,叫警察把他关了一个月才放出来。”
“一个月?”
“总比那位主编幸运多了,”
霍时雯说,“出来后有段时间,警察总上门查他,他就搬了家,和一些交好的同学也断了联系,不希望连累别人。
他现在去学校也不多,除了课业,在一家机械厂兼做工程师……这都是方千告诉我的,我去探看游家那位姨太近况的时候,见过她一次。”
咖啡桌上蒙了一层镂花的布,于曼颐听得控制不住地用指腹摩挲那些镂空,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洞跟着一个洞。
“你去找过他?那你想要他现在的地址?”
于曼颐低着头,轻轻点了下。
“但他未必会留你太久,他现在对谁都很淡,不知道在狱里怎么了,”
霍时雯从她的剪贴本上撕下一张空白纸,写了行潦草的字上去,“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自己来上海是怎么回事呢……你家竟然愿意放你出来么?”
于曼颐不愿意抬头看霍时雯,她怕自己抬起头,眼眶里的水汽就藏不住。
她用小拇指把那张写了宋麒地址的纸片拖到眼前,说话也只敢几个词组断成句:“嗯……放了,他们,放我走的。”
她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霍时雯忽然低头喝起来咖啡,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不再追问了。
于曼颐藏不住了。
那张刚被拖过去的纸片上,落了一滴水,“啪嗒”
一声,把油性笔的字迹,晕成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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