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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曾缇最别扭窝火的是,闯了这般大祸的儿子,方才一见他这个焦头烂额的老父亲,眼中没有惶恐、愧疚、厌恶或者得意,而是一副彻彻底底的冷漠样儿。
只有当小叔叔曾纬与他对话时,他才会有所回应,让他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
曾缇底下,有弟妹四人,大妹已嫁京中官宦,二弟、三弟两家均外放州路为官,独独还有个小弟弟曾纬,因是父亲曾布当年在外为官多年后、回到京中与母亲魏氏团聚时所生,今年才二十出头,只比侄儿曾恪大了两三岁,故而从小一起结伴读书。
芸娘生了曾恪后,连生两个孩子都夭折了,曾夫人倒还有生养,只不过是个姐儿。
于是,曾纬和曾恪虽是叔侄,情同兄弟。
曾缇甚至怀疑,曾纬可能比王氏更早知晓恪儿的龌龊事。
“芸娘可曾说过何时回来?”
曾缇终于开腔,她在大宋比李清照更有名沈馥之的怒容里掺了三分疲惫。
她默默地盯着曾府唤来的郎中给姚欢包扎手指。
沈馥之觉得,通身充满了挫败感。
自己虽说原是体面人家的闺秀,但命途有变后,整日在汴河之攀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也自诩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神仙妖怪就能欺负到头上的。
不想今日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外甥女险些又去阎王殿报道了。
令她如骨鲠在喉的是,若说当初姚欢被她继母火速嫁出去之事,自己的问题在于不够果断彪悍,应当早些雇几个城中游民力夫去姚宅把欢儿抢过来,那么今日的险境,她实在无法去预料和及早应对呐。
骄傲的人就是这般,平生最恨遇到自己把控不了的事态。
沈馥之隔着厕间的门,听到姚欢命悬一线的惨呼,却怎么都踢不开门时,那种绝望,仿佛刺椎,狠狠地扎进她的胸口。
当门终于被荣嫲嫲哆哆嗦嗦拿了钥匙打开后,她第一眼看到姚欢还能出现在自己眼前,还能爬过来在她脚下哀哭的时候,她沈馥之一把年纪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嗓门,“啊啊”
地就嚎起来。
嚎得片刻又哪里够出气,便要扑上去抓挠曾家那不知哪里冒出来、装神扮鬼要害人的小畜生。
荣嫲嫲一见不好,也大呼小叫地加入进来,试图扯开沈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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