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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只知知府血战而亡,总兵叛国投敌,谢将军今日一早挂的帅,已经领兵前去镇压了。”
贺兰香听完,头脑一阵眩晕,久久未能回缓。
她知道北方没南方太平,但没想到已至这种程度,三百多年基业的江山,会有朝一日在家门口发生暴-乱,甚至官匪勾结,里应外合。
她又想到前夜自己若真被严崖掳去,远离京城的必经之路便是邻橦,若正巧撞上暴-乱,她简直不敢去想象后果。
贺兰香恍惚难以自持,扶额缓和一二,道:“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她放下帘子,回过脸,神情彻底沉了下去,沉默半晌,吩咐道:“调头,去明德门。”
*
“求求官爷!
放我们进去吧!”
“家没了,我们无处可去了,求官爷开恩放行!”
“我娘快不行了!
求官爷放草民进城寻医!”
明德门下,哭声,喊声,哀嚎声,男女老少混杂在一起,每个人的衣裳都不辨本色,尽带血污,婴儿惶恐的啼哭声夹在其中,嘹亮刺人耳膜。
门下摆了朱漆拦路栅栏,门兵手持缨枪示威,有人胆敢推搡栅栏,作势便要去捅,虽不动真,足以吓怕普通百姓,使其瑟缩不敢上前。
一片乱象里,人牙子潜在其中,见谁家女儿颜色好些,便拿出金银粮食,蛊惑父母卖女,丈夫卖妻,身后打手若干,似能随时抢人。
乱臣贼子
贺兰香坐在车中,将门外一切看在眼里,转脸吩咐:“派出几个身手好的便衣打扮到外面盯着,若发现人牙子,尽管拖到无人处打死,同伙一并处置。
再找两个郎中送出去,不必顶我的名号,只说自愿救人便是。”
细辛应下,看了眼外面道:“主子是否要把粥饭一并布施?”
贺兰香摇头,凝眸望着那些乱象,“搭棚布粥阵仗太大,不能如此兴师动众。
民间但起灾祸,便是世家大族扬名立信的好时候,等着吧,不出明日,有的是人在城外施粥。”
她放下帘子,阖眼轻舒一口长气,“其余几道城门,皆以此为例,回去以后,就这么去办。”
细辛明了,依话照做。
回去路上,凉风乍起,晴朗的天色倏然转阴,太阳隐在乌云之后,光辉尽收,天地阴翳昏暗,飞沙走石,像是大雨来临的征兆。
回到府中,贺兰香经搀扶下车,虽提前裹上披衣,仍冷不丁被狂风袭了下身,她抬头看着天上的阴沉,不自禁地道:“要下雨了,谢折的耳朵又要痛了。”
回过神,她皱了下眉,心道我没事想他作甚。
明明前日晚上好悬没被他气死。
贺兰香清空思绪,款步回到住处。
前脚到,后脚大雨便倾盆而至,狂风夹杂雨丝击打檐铃,叮铃一片脆响,院中花草树木被雨点压倒一片,凄凄惨惨,随风飘摇,天地之间已无丝毫清明之色,放眼望去,灰蒙蒙昏暗发黑,偶尔闪过几丝亮光,还是预示雨势凶险的雷闪。
门窗紧闭,房中燃起两盏灯火,温暖柔和的光线透过锦纱灯罩氤氲开,打在贺兰香的脸上,更添动人妩媚。
只不过不知怎么,她坐在春凳上,单手支颏,听着外面的雨打檐铃之声,神情是一成不变的寂静,眼睫未动一下,像在想些什么,又像什么没想。
只有在细辛准备叫医官过来时,她才略恢复些动静,叫住人道:“我累了,伺候我歇下吧,这大雨天的,也少来回折腾了,一切改日再说。”
细辛早觉得贺兰香心情不对,偏又拿不准个原因,这时候也不敢主动张口询问,面对命令只得应下,不做反驳。
灯笼灭下一盏,只留一盏温润小灯作为照明,光亮正合适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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