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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的血沿着手臂流淌,凝聚成汹涌河水。
红越来越浓稠。
新鲜的铁锈味刺鼻。
瘦弱的牛羊终于有福了,
他们此生不曾抛弃这片贫瘠的故土。
祂曾向亚伯拉罕起誓的应许之地,
如今他们无需离开故土也能抵达,
因为有人要替他们去迦南人、赫人、亚摩利人、比利洗人、希未人、耶布斯人之地,
将美好宽阔、流奶与蜜带回。
慈悲的风终于记得吹过被遗忘的荒漠。
飞舞的一粒粒黄金是麦子。
倒在河边的尸体化作这土壤的养分。
被罪恶滋养的麦穗膨胀。
丰收。
血水带来的生命令男孩很满意,他沿岸行走,持握的枪支如同牧者的拐杖,若河有干枯的迹象他便继续射杀那些肥美的畜生。
乌奇奇挽起裤脚,迈入河中,俯身打捞漂流至此的垃圾和尸首,清理水域。
男孩走得很快,若是乌奇奇稍慢一些手上的窟窿便被扯得血流不止,她只好加快步伐。
单手生活行动不便,但适应之后,他们的一辈子便这样平平淡淡流逝。
苍老的乌奇奇翻转查看自己满是褶皱的手掌,皱眉开口:“不对,不该这样。”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间倒流,河水逆流。
“什么?”
男孩不解地抬起头。
乌奇奇示意死在身边肥硕的牛羊,问:“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当然。”
男孩指向身后,“瞧,我的牛羊不必再饥饿。”
“我觉得还不够。
我们应该再往上走,去看看这么多垃圾是哪里来的,去看看河水为什么只剩这么一点。”
男孩仍旧不解,因为他觉得道理很简单。
“有什么好看的?住在上游的不在乎处于下游的我们,他们要把河水榨得一干二净,宁可喝到撑死或是装进瓶子里,也不愿把水留给别人饮用,因为没有占到便宜、没有把一切装进自己口袋就是吃亏。
每头牛羊都为自己而活,既然如此,我同样要为自己而战,从他们口中掠夺,饮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现实真的这么不留余地,非黑即白吗?”
“世界什么颜色跟我有何关系?我只知道我的弟兄姊妹在遭受苦难。
不曾有人在意我们,我们何须在意他人?”
苦难……这个词让她定定打量血染的土地、河流和梦中人。
因为男孩的步履从未停过,身姿过于挺拔,她都没注意到瘦弱的身躯早已遍体鳞伤,青一块紫一块,四处是荆棘刺出的血洞。
她懊悔地道歉,问:“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不累吗?不疼吗?”
“不能休息。
何况,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你还没看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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