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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浓卷的睫毛上下翻合,简直要煽起一阵狂风。
你回来了?段昀芸决定先开口,她要找回她在这个家的主权,虽然她隐隐心里猜到过崔玉的身世,但是想不出他是在今天再亮相返场。
她以为他会被段莠发派一辈子,好坏都不要来沾边。
回来了,但马上要走了。
为什么?
上学呀。
崔玉轻轻说。
此时正逢段莠下台,四周浮着掌声,崔玉要让这话进段昀芸的耳朵,只能凑近,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上,段昀芸被他似来若往的唇沾得身体一抖,想到草原上他们完不成的拥吻,崔玉下一句更惹恼了她:下周seminar
professor要我做pre,必须要赶回去的。
他现在是有洋人的气派了?连中国话也不会讲了?
那你呆不了几天吧。
段昀芸回,并盯着段莠,他好像朝这里走来,但只是肩膀微微的倾斜,马上又去找了别人,没看她,按理说她该过去跟着,段昀芸只是目送。
然后转回来正面看崔玉。
崔玉的衣服精致妥帖,段昀芸恍然大悟地想起这是段莠让她挑过的另一套,他们竟能和穿尺码么,还是省心做了一种款式的两套,以表他们的叔侄情深?崔玉已经不是娃娃的脸了,在段莠演讲的间歇他也喝了一点摆在桌上的香槟,双颊开始沁红,然后是眼角和嘴唇,他还是美如童子,但有点在罗马浴场上浮雕的天使样,脸庞圆润,眼窝深邃,大号的天使,加百列在行列中,真是一款新的面貌。
段昀芸想起小时候他爱她的事,如今再评估,他是配得上她承认他的爱的,也许崔玉现在再吻她,她也可以用来找回场地。
然而崔玉言谈平淡着,目光异常施魅,紧盯着人眼对话,又在谈到兴处轻轻卷他的眼睫,他从哪学了这一套?他是真有了历练了。
他们在宅中的游廊里说话,段昀芸凭栏,崔玉靠柱,池塘结了一层冰壳,可以看到鱼红的身子在冰下浮游,他们随便说些浅淡的话,彼此暗中打量和较量。
五年不回来,偏偏是今天,她要毕业了,他还要上学,至少又还有叁四年。
谁让他回来的,段莠吗?
崔玉也在看着这个原来的“女神”
,她已经成为一个女人,原来细瘦软绵的身体有了富有弹性的风致,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两种女人,瘦的、健美的,她自己找出自己一条道路来,从以前就是,她美得并不大众,是她逼别人认可她。
崔玉时常在自慰时想到段昀芸,被段莠搂着弄,她不抬头,段莠抬头,在幻想中和他对视,以至于他不知道到底是在幻想段昀芸,还是在幻想段莠。
后来想他是渴望胜利,而段昀芸是战利品。
开餐前秀儿叫来段昀芸,也招呼了崔玉,让他坐在段昀芸旁边,家宴时段昀芸会在段莠旁边上坐,而现在她是小辈,崔玉和她坐在末席,别说,他们真像一对金童玉女,般配可爱。
段莠没有说崔玉是谁,但是让他跟她靠在一起。
段莠没有介绍崔玉的真身,而是说他是家里的孩子,现在在国外念书,座上的的扫了一眼,有心的多问了几句,然后大家就明白了:没死成的痨鬼,原先是病,现在不病了,该有的都要有了。
桌上只有张跃建的笑容爽朗,像发真心笑出来的,这辈子都是给人当小卒,难道还能想过什么别的?
饭桌上有了画外音,是段宅外的街上拉起来荧幕,放电影,搭的台子也开唱,咿咿呀呀的热闹,是段莠挑好的选段,拥了好多的人,上一次这么风光还是段昀芸升学,段莠在桌上掩口打了一个哈欠,留心到段昀芸和崔玉盯着他看,他对这一对金童笑了一笑。
段昀芸扭头将段莠的笑脸和崔玉的作比,一个西方神,一个东方佛,溶在一起,出奇得合衬,想到是什么了,段莠屋子里摆的清代外销画,古人和洋人呆在一处,古人有洋人的脸皮,洋人穿着古人的袍子。
瓷白白,色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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