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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已有小内使提着食盒过来,陈庆接过连忙搁在案上,捧出一碗红糖姜参汤,裴樾觉得他们碍眼,全部轰出去,亲自给她搅拌参水,待凉了些便一勺一勺喂她喝,依依被薄衾盖着,侧身靠在引枕,身子软软的乏力,与往日那无法无天的模样大相径庭,兴许是病得糊涂,神情略有些恍惚,只张着嘴任由他喂了。
待一碗汤见了底,依依昏睡过去,而裴樾看着那空空的碗,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依依少时在内书堂读书,有一回生了病她咬牙不肯回府,内侍禀报裴樾,裴樾毫不犹豫丢下公务,去到内书堂,哄着她喝药,亲自照料她。
原来有些东西已经刻在骨子里,不是想,就能割舍掉。
裴樾挫败地看着她,最后无奈地笑了。
依依喝了参汤水,额头便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裴樾索性拿着干净的帕子轻轻替她擦拭,依依平日是极有警觉的,那绣帕轻轻地挠过额尖,她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却又迷迷糊糊知晓是裴樾,放松了戒备,并未推开。
依依出了汗,身上越发冷,本能地寻找热源,摸到那宽大的手掌,便不由自主地拉着往脸下一枕。
裴樾整个手臂又烫又木。
“依依”
他艰难地唤她,依依没反应,汗珠儿顺着额尖滴在他掌心,又贴着纹理往她唇角方向滑,小姑娘不知是否焦渴,竟是伸出小舌往他掌心一舔。
裴樾眉心一压,倒吸了一口凉气。
梦中的景象与眼前的感触重叠,那一连串迭起的涟漪差点乱了他的心智。
裴樾狠心将手抽开,依依身子往下一沉,猛地惊醒。
恰在这时,宫女端着一碗药水进来,裴樾让开锦杌,示意她给依依喂药,依依却接过宫女的药碗,大口大口喝掉,她脑海闪过一些点石火光,总觉得刚刚发生了某些未知的事,她余光瞥着裴樾,裴樾面沉如水,又窥不出半丝端倪,依依只得做罢。
喝了药,睡了一觉,她精神气儿便大好,夜里回到()燕府,告诉宁晏自己来了小日子,只字不提冰镇酒的事,宁晏也不曾发觉,派人跟裴樾告假,留她在府上休整。
依依歇息这几日,裴樾心中的难堪尤未消减。
他一定是枕边孤寂才胡思乱想。
他招来崔玉,主动商议立后选妃一事,怎知崔玉露出一脸的晦涩以及为难,裴樾察觉不对劲,问他缘故,崔玉支支吾吾将那日的事给说了。
裴樾愣住了,合着现在百官以为他有龙阳之好?而那些官宦之家,也开始有所迟疑。
裴樾给气笑了,偏生又无法解释。
他挥挥手将崔玉斥走,夜里思来想去,吩咐郑源,“安排宫女侍寝。”
郑源惊了一瞬,欲言又止,裴樾见他杵着不动,脸色拉下来,“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郑源无奈只得应声退下。
大约半个时辰后,郑源带着两名袅娜娉婷的宫女入了寝殿,供裴樾挑选,裴樾撩眼看过去,一人穿着杏色的襦裙,姿态柔柔弱弱,额尖一点朱砂,容貌堪称秀美,裴樾恍惚想起风姿凌凌的依依,只觉这女子走没走像,站没站样,皱了下眉。
另一人立得端正,眉目低垂,瞧不清模样,大约是不错的。
郑源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抉择,便将那秀美婀娜的女子带了下去。
寝殿一时退得干净,只剩那宫女立在殿中,晕黄的宫灯,馥郁的龙涎香,气氛恰到好处,裴樾穿着一身明黄寝衣,屈膝坐在御塌上,那女子一步一步朝他挪开,最后跪在他脚跟前,柔声道了一句安。
旋即,裴樾就看着她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臂,缓缓往他脚跟上摸,指尖触到他肌肤那一刻,他心口陡然升腾出一股抵触,脱口而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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