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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毓庆宫也是,凌嬷嬷的丈夫凌普就管着内务府,凌嬷嬷身为他的奶嬷嬷,给他点的菜式和乾清宫几乎如出一辙,李侧福晋也没那么多新奇的点子,他一向对宫里的膳食毫无食欲,吃饭跟应付差事没两样,所以他从来没有吃得这么饱。
何保忠都快哭出来了。
这要是被他干爹知道,他今天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胤礽刚刚吃了一碗黄焖鸡米饭,又吃了几个炸丸子,汤也喝了两碗;程格格说如今正是吃油菜的季节,油菜心炒得青翠碧绿,咬下去带着一丝甜,的确是鲜嫩难得,正好解了原本口里丸子的腻。
程格格又说,春笋也正当时,清脆爽口,绝对美味。
何保忠在一边眼睛都快挤抽筋了,太子爷压根没看他一眼,痛快吃完了站起来才觉着肚子胀。
程格格又道:“膳房那边送了两罐子浸了井水的山楂乌梅汤来,今儿天热,吃了这个正好消食。”
何保忠以为程格格口中的消食应该是在院子里走一走,谁知,她叫人在葡萄架下头铺了藤席堆了俩大靠枕,兴致勃勃领着太子出去,小几子一摆,上了一盘子还热乎的炸薯条,说是配着消食的山楂乌梅汤,一绝。
这算哪门子消食啊?
何保忠:“……”
毁灭吧。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半躺半坐,碧桃拿来两根细细的竹管,他们一人捧着一罐子凉丝丝的茶汤,听风,看云,喝茶。
胤礽都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地消磨时光了。
身边人嘬着酸甜的乌梅汤,仰头看着天发呆,他问她在想什么。
结果程婉蕴回道:“什么也没想,发呆么,一定不要动脑子才舒服,您试试。”
胤礽就笑了,她说话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于是他就试试了,这种把大小事都从脑袋里腾空出去的法子,还真有些悟道坐禅的意思,让人心情宁静。
这种宁静一直延续到他下午刚把书读完,就收到了康熙要考教功课的口谕,心里都还一片轻松。
何保忠臊眉耷眼地拎着他的书箱跟在一旁,走得一瘸一拐。
胤礽见他可怜,只好拍了拍他大脑袋:“得了,不就挨了你干爹几板子么,等回来就让凌嬷嬷给你拿药油抹上几天,放你两天假歇着。”
何保忠一走路屁股就疼得龇牙咧嘴:“奴才挨几下打不算什么,您肠胃弱,要真吃出个什么好歹,奴才就是砍了脑袋也不够的。”
“哪儿有这么严重了。”
胤礽咳了一声,“以后一定少吃,啊。”
何保忠的干爹正是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功,小时候他的吃饭问题可没少让人操心,典型的吃饭困难户,喂点饭能让太监追着满乾清宫跑,不爱吃就算了,还把肠胃饿伤了,因此梁九功就特意挑了个胃口大的小太监陪他吃饭、哄他吃饭,这人就是何保忠。
这也导致了何保忠从小胡吃海塞,如今长得快要两百斤了。
拿梁九功的话来说,就是庆丰司的年猪都没他肥。
时至今日,何保忠都还肩负着盯着他好好吃饭的职责,调理了许多年,胤礽已经很久没动过胃药,这回难得一吃撑,过午就开了药箱子,梁九功能不气得打人么。
为着吃药耽搁了一会儿,胤礽步履匆匆,经过毓庆宫门外的时候,琉璃瓦上突然传来一声猫叫,胤礽反射性抬头,只见到一条晃过的黄色毛尾巴。
何保忠还咦了一声:“这不是杨格格的猫儿么?怎么跑出来了?”
后头有个小太监知道前因后果,忙接话道:“杨格格近日浑身痒痒,太医说恐怕是受不得猫毛的缘故,前几日就给扔到园子里自生自灭了。”
胤礽多看了眼,心里对杨格格厌恶更深。
到了上书房,兄弟们都到了,连六岁刚进上书房的十阿哥胤?也来了。
胤礽一进门,兄弟们乱哄哄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众人一阵行礼磕头,胤礽没等人跪下去就叫了起,自个走到前头静静站着。
他能听到背后兄弟们在打眉眼官司、窃窃私语的声音,但除了进门时的那句“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千岁。”
之外,没谁敢主动和他淘气说些悄悄话。
他们是敬着他……胤礽心里知道,也是不得不远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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