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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的荷叶直挺挺地向上生长,荷茎根根粗如婴臂,长得比人还高许多。
在水里向上看,天空被荷叶遮得严严实实,月亮的光辉已经照不到这里。
然而至暗之处有微光。
水里生活着一种冥河水母,众星光昏沉,它触须提灯。
绸缎一样的触手,如舞者的水袖。
这些淡水中的幽灵,在荷下打出了一片凉沁沁的光。
荷叶下泊着一条小船,晏三白喜欢吃莲藕,这船是底下人挖藕采莲时用的。
他拖着湿淋淋的身体扒上这条小船,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抬头看清了荷盘背处,细光流转的叶脉。
船上,两个影子同时喘着粗气,那人已经先一步上船。
一袭翡冷翠色的衣袍被水浸湿,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他指肚在颈项上一抹,带下一痕血色。
眯着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都弄这样湿了,你知道我是谁,还下此狠手,真的想杀了你二哥哥啊……嗯我的三白,好弟弟。”
晏三白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一脸漠然地抓起自己的腿,一拉一扣,合上了脱开的关节他周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瞬间爆出满头细汗,疼痛叫人有些恍神。
他抬头骂道:“晏莫沧,你少假惺惺了,树上的乌鸦和圈里的肥猪,一样的货色罢了,你下手难道就留情了,呸!”
如此熟悉晏家机扩配置,与破解方法的人,普天之下除了晏莫沧还会有谁!
晏莫沧拧了拧滴水的衣袖,“哦呦,这么大的火气。”
晏三白死盯着他,一动不动“不过嘛,你发火也对,男儿郎应该有脾气。
你这刃上的毒又厉害了些,才粘上这么一点,已经叫我手脚不听使唤。
想必刑狱中那些试毒的魂魄,各个都不太好看吧,亏得阎贺那小子不嫌你。
你说我们家好好的炼器手艺你不学,作弄这些歪门邪道做什么?”
晏莫沧笑,嘴角的肌肉像僵蚕一样隐秘地牵动着。
这个人两面三刀,笑面诡谲。
即便是兄弟,晏三白从来也看不透他。
一阵风吹来,荷叶簌簌作响。
这对兄弟,分坐在船的两侧,都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
他们长得并不像,可外人一打眼就知道他们是兄弟,血脉是骗不了人的,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一脉相承。
对视之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厌恶与鄙夷。
他们心有利器,手满爪牙,如同捕猎的恶狼。
不,晏莫沧是不狼。
狼虽然凶残,但尚有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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