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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识趣地擡起头,慢慢远离了雪尽冰冷的胸膛。
他这个人,身子冷,心也冷,指不定在背地里怎麽笑话她,笑她出身微贱还妄图攀上他,笑轻轻一勾手指便能骗得她死心塌地……
“才不是说给你听。
我是在说给阿夕的残灵听。”
试探结束,为了挽尊,她佯装四顾了一番,才环住雪尽的脖子,向上坐了坐,凑到他耳畔神秘道,“其实我才不喜欢他呢。
方才那番话都是我瞎编的,只是因为他愿意陪我罢了。
他如今死了,万一化作恶灵缠上我怎麽办,我还是说点好听的,让他能安心地去。”
癡心难偿(八)
雪尽的步子很明显地缓了下来。
在高可接天际的万丈阶梯上,萤火虫纷飞在两人身侧,嫁衣灼灼如火,银衣湛湛胜雪,衣袂纠缠在一起,随着星河垂落,在风中肆意飞舞。
灵光流转,波光流动,像是一场盛大绚丽的斑斓美梦。
可嫁衣不是为他而穿,他也不全然为她而来。
雪尽语气平静,“你这样说,阿夕反而会不舍得离去。”
烟归像是赌气似的,故意大声地说:“阿夕,大笨蛋,大笨蛋!
我才不喜欢你呢,我不喜欢嘴笨的人,不喜欢沉默寡言的人,不喜欢总是迟到的人,不喜欢随便就被打死的人!
你是个懦夫,是个废物,是个骗子!
你快些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柳烟归,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再t也不要见到你!
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
她说得又快又急,话语被狂风悉数吞没。
因太过激动,脸上因缺氧而浮现一抹凄惨的红,嘴唇煞白,微微颤抖着。
手腕的伤又开始流血,顺着手臂倒流入了衣袖,灼热滚烫很快冷却下来,自然地融入血红色嫁衣。
而脚踝悬在雪尽右臂之下,也在一滴滴地往下渗血。
不过身侧空气太冷,像是正在飘雪的暮雪村,任何液体现于天日之下都会在顷刻间被凝固成霜。
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烟归咬牙,垂下眼问雪尽:“现在阿夕走了吗?”
“走了。”
“真的不回来了?”
“嗯。”
“真的不回来了?”
“嗯。”
“他不该来的。”
烟归叹了口气。
阿夕不该来救她的,他不来就会好好活在她的记忆里,活在她的梦里。
至少,不会是戳破幻梦之后目睹现实的千疮百孔。
烟归揣着恐惧坐在槐序为她编织的金丝笼里时,无数次抚过那只指环,想过求助雪尽,可是雪尽说过,没有人会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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