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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高高悬在天上的太阳,喊住了蔚公子,又看看脚边的河流,把手指从假道长身上抽~出来,停了马,“吃饭吧。”
我摸~摸自己发空的胃,总觉得这些天饿得厉害,无论是多厉害的江湖人,都不能饿着肚子做事。
“你饿得也太快了,还有,你是不是又长了?”
蔚公子回头,嫌弃地看我一眼,细长的眼一条,漫不经心地补上下半句:“也对,不长高还吃那么多不就成了饭桶么?”
蔚公子嘴上这么说,看我的眼神里只有饭桶两个字。
我跳下马,径自撩了衣袖,抄着雪漫开始削树枝,白青莲想要下马,我看看他那身白衣,还有霄琅教大弟子那淡然的神色,冲人抬抬下巴,道:“帮我照顾安道长吧,我和蔚公子来做就好。”
花繁冲我的方向笑了笑,唇角勾着,穿着道士的一声青衣,那双眼遮了让人觉得他就是个病弱,孱弱得很,面容经了修饰倒是配得上青衣的,可若是露出那双眼,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截然相反,陡转成冶艳。
我深深看这个人一眼,不知道这个人哪里值得我惦念不舍,割舍不下。
不远处的蔚公子回头,戏谑般长长地呦了声,尾音拖着,漫不经心地调侃着,我转头,转着手指间的雪漫玩,看着刀光在手指间旋转成花,阳光流泻,今天是个好天气。
我走过去时蔚公子正在捞鱼,我还没走过去,他就冲我笑了笑,道:“我是个医者,可干不了杀鱼这种粗活,喏,这种事就交给你来了。”
他眯着细长的眉目,整个人在流泻的阳光下,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着他的倒影,眉目间暗自挑衅,不张口就是一张欠揍的脸,他站的松松垮垮的,一只手攥着我削成的简易鱼叉,那鱼还在扑腾着,血液在湖水上迸开,他空着的手的手指间,缀着流泻的光,水银一样闪闪发亮。
他空着的手里,握着的该是银针。
不知道医者是不是都有这毛病,偏爱拿那银针当武器,白江清只是以银针为暗器,可蔚公子不同,他以银针为主,毒物为辅。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漫不经心地转转手指间的雪漫,觉得这天气真好,杀人这件事还真是败坏兴致,我是个正常人,不是方式微那类的疯子,不喜欢血液黏连在身上的感觉,可是不会有人理会你想不想杀人,对江湖人而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蔚公子把那甩着尾巴挣扎的鱼甩出去,水花连带水蛇齐齐朝我这边扑过来,我运了轻功后退,想要跟蔚公子来个包抄,把这边的人解决掉,可是蔚公子在漫天水雾里狰狞一笑,恶狠狠道:“天真你啊,还是去担心那位道长吧。”
他一衣带水,狼狈得很,脸上的笑容颇为惨淡,隔着漫天水珠和扭曲着的水蛇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后退几步,不敢轻视什么,急急掩住了口鼻,雪漫向后一转,刺向身后的人,我想这下子倒霉了,江湖怕是要大乱了。
我从未想过蔚公子会造反,他是那么玩世不恭又嚣张地过分的人,一张嘴更是刻薄得厉害,难以想象他会收敛脸上的神色,做出乖顺模样,在他人脚边俯首称臣。
鬼手蔚医师之所以是鬼手蔚医师,是因为他不属于任何组织,游荡在正邪间,官道上,他靠着的,只是他的手和一身医术,所有人都知道蔚公子是无依无靠的。
可他真是无依无靠的话,那么这群黑衣人是从哪里来的?单薄的刀片险险划过脖颈,我恨恨地咬死后槽牙,一把扣住人的手腕把人的手废掉,抽~出那单薄又微微弯曲的短刀,雪漫出手,一刀毙命,我抛出手边这具新鲜尸体,拿这人帮我抵挡蔚公子挥出的银针还有那难缠的水蛇。
些许水汽漫上来,我急急退开,把手里的东西向后方丢去,抬脚踹开刺向我的人,后方传来了刺入肉体的闷响声,蔚公子一身衣衫湿透,留给我一个瘦削的背影,脊背弯下去,脊椎骨凸出像是玉珠子一样,他把自己埋进清澈水底,游鱼一样远走,我想喊他名字,喉咙一哽,意识到自己是不该喊出来的。
“蓝蔚!”
我喊着那假名字,蔚公子没回头,他的声音穿过水波和葳蕤草木,随着捎着血腥味的风入耳,照旧是散漫得过分的,或许是用了内力传音,声音荡在耳边,我听完后只觉得五雷轰顶。
“我不叫蔚蓝,本名司空寻,自始至终,都不曾认过自己是花镜宫里的人,我欠花繁的,已经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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