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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样的指示,百姓们都急急忙忙往安全地带撤离。
严佑走在最后,确保着周围没有被遗漏的人。
暴雨声,水流声,雷鸣声,都有可能掩盖呼救声。
他在岸边走着,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坡上还有一个人影。
“快过来——”
严佑抹了一把脸,朝那个人招手,即使戴着斗笠,仍然被暴雨冲刷的视线让他有些焦躁不安,最多只能看个大概——身形高挑,体型偏瘦,是个女子,没有斗笠也没有伞,可能是被大雨一路冲过来的。
他往前跑去,避开周围的坑洼,距离差不多了,便想要伸手去拉她。
斗笠的边沿一抬,视线一瞬清晰分明,指尖的触碰只是近在咫尺间,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兀然出现在面前。
甚至不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
心跳剧烈加速,胸腔震响,山洪的声音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挂落在他睫毛处的雨滴滴滴答答地下坠,叩在他的脸颊上。
“落落……”
近乡情怯让他指尖停顿了一瞬,但无意识的呢喃先一步出声,被淹没在雨中,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清。
也许没听清,但一定看清了。
对视之间的诧异无法掩盖。
思绪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没来得及回忆往日的眉眼,现在只差一点,便可触及。
“啊——!”
一道尖叫的童音混着被水淹没的咕噜声传到他的耳中,两人几乎是立刻同时收回手。
他慌乱地指了个方向,“去那边、那边是安全的——”
便是头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奔去——情况瞬息万变,他的眼睛只能安放在一处。
等着他救援的那一处。
仍有浊流裹挟着树木枝条混着泥土冲击着堤坝,但已经气势渐小,目前只是坡面开裂,但还算能还抵得住。
那孩子抓着一块被冲烂的树干,被冲进水中滚滚而去,唯一的力气用来扑打呼救,却被一个浊浪淹了下去,浊浪中的污泥打进眼睛,污水呛到鼻腔里,呼吸困难,扒着树干的手越来越使不上力。
终于在一个猛浪之后,和树干分离,落进洪流之下。
严佑已经纵身跳入,斗笠摔进水中被冲走,他双手划水,很快逼近了那名小孩。
就在两人即将碰上的一刹那,一根粗壮的树枝突然横扫过来,击中了他的后背。
疼痛传遍全身,严佑咬紧牙关,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小孩的衣襟,将他拉进怀中。
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说安慰的话,严佑左手护住小孩的头部,右手抓着河岸边的树根,慢慢逼近岸边。
一阵狂风突然卷起,卷起巨浪直扑而来,两人再次被卷入水中。
严佑的右手死死抓着小孩不放,左手在水中胡乱抓握,终于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头,重新回到安全地带。
有惊无险。
几番波折终于拖着小孩回到岸边,严佑连忙进行抢救,清除异物后,小孩呛咳两声,睁开眼又闭上了。
看到他没有大碍,浑身污垢的严佑来不及喘气就立刻往原先的方向看去,雨已经停了,这场小型山洪也已结束,这回是真的要出太阳了。
“严大人——!”
有的人已经照顾起了小孩,还有的人在喊他,严佑随口应了一声,火急火燎地往刚刚那片区域跑去。
即使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就连脚印也被大雨洗得干干净净,全是混乱形状的泥土,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他绕着寻了好大一圈,还没缓过神来,固执地左顾右盼,荆条划出口子也浑然不觉,她是不是已经顺着刚刚他指的方向离开了——但他的速度一定是能追上的,就算隔着距离,也应该看到人影才是。
他失魂落魄地看向四周,脑子没办法不去想那些最糟糕的结果——被水冲走了?不不不,刚刚的位置不会出现那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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