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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似飞心想:自己对皇权的敬畏还是不够深入,居然把这话写在了明面上。
他默默蘸饱了墨水,将这四个字一笔一笔重重地抹去。
毕竟,即便这四个字不会出现在他的殿试答卷上,但难免有人审查自己地草稿,到时要是看到了这四个字,呈上去后,指不定要惹皇帝生气。
有了这四个字的前车之鉴后,何似飞再审读自己的草稿,又谨慎了几分,确认再没有任何纰漏后,这才誊抄上了答卷。
期间,何似飞身前一直有一排侍卫在严肃的看着场内的贡士,谨防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眼睛乱瞟。
可能是方才检查出了自己的错误,何似飞只觉得心情舒畅,胸中顿生作诗的欲望,一首七言律诗随之写下。
他刚写完最后一个字,不用抬头,就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侍卫的深色衣袍,已经变成了一抹明黄色。
何似飞方才写得太入迷,压根就没听到周围的脚步声。
随即,他看到另外绯色官袍下得几双官靴朝自己这边走来,似乎都在低头打量自己这份答卷和诗文。
何似飞不用抬头,就知道这些来人是谁。
皇帝带着一群大臣前来观看贡士们答卷,按照官位高低,紧跟在皇帝身后的自然是三位内阁大学士。
这会儿……应该是散朝了吧。
不过,幸好这朝散得没那么早,不然被皇帝和首辅和次辅大人们看到自己那四个字,指不定在内心怎么谴责。
在场几位大学士都是考过殿试的人,自然知道本届的会元坐哪儿,第二第三名坐哪儿。
有了这个座次的排序,即便大学士们此前并不认识何似飞等人,但只要听过他们的名字,自然是能将名和人对得上号的。
三位大学士起初只是听说绥州何似飞,年仅十六,有掷果盈车的潘安之貌,有七步成诗的子建之才,虽未及殿试,但坊间压他中状元的赔率已经低得不能再低——这边证明大家都觉得绥州何似飞定会中这状元。
有了‘传闻’这些光环在,加之何似飞前几日又在琼笙书肆出了两本《精编策问·甲》,还写出了会试最后一道加试的算科题,几位大学士对何似飞印象皆是不错。
只是……陛下这才到何似飞面前站了片刻,这绥州何似飞居然就搁笔不写了,不只是少年人出于紧张,亦或者其它原因……
大学士们想,紧张是正常的。
即便是他们年轻时候参加殿试,发现自己身前有明黄色衣袍出现,也是又震惊又紧张,但这时候还得装着写,即便是在草纸上写呢!
哪有搁笔不动的道理。
于是,三位大学士中脾气最刚直的唐大学士一动身,其他两位大人跟着过来,都在看绥州何似飞此刻到底为何搁笔。
三人原本恨铁不成钢、气势汹汹的姿态在看到何似飞答卷的一刹那,猛地悬崖勒马。
……这就,写完了?
没错,这几张纸就是答卷,前面是策问的收尾,底下是律诗,没错了。
所以,何似飞搁笔并非是紧张到拿不动笔。
而是……写完了……
这还有一盏茶功夫才到午时啊。
反观其它人,有发现皇帝和大人们到来后腿脚不住颤抖的,有胳膊颤抖得写不稳字的,还有在强装镇定写字,但字体忽大忽小,歪歪扭扭的……
总之,这些百出的状况在他们居高临下的视角下,当真十分明显。
皇帝还有政务要处理,看了片刻后便离开。
诸位内阁大人也没有‘吓唬’考生们太久,在侍卫们搬着馒头和肉汤进来时,首辅大人就自发带着群臣离开了太和殿。
直到走出宫门外,不少大臣还在同好友议论——
“太和殿当真辉煌,我只在陛下登基时来过一次太和殿。
当初我那一年殿试,是在保和殿举行的,可惜啊。”
“别的我没瞧见,我就觉得会试前十名都长得挺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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