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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牛兄,下次再聚。”
段延陵同牛禄打过招呼,将人送回。
连轸本是坐相府的马车,与段延陵一道前来牛园,此时却询问梁珩能否载他一程,梁珩已先一步上了马车,神情郁郁,不太说话。
“你怎么了?”
段延陵莫名其妙,“从刚才起就怪怪的。”
连轸说:“你不觉得,那两个婢女,很可惜?”
段延陵也很遗憾:“是啊,我家也没有这等蕙质兰心的姬妾。
不过,这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连傻,心疼人可不是你该做的事。
这种事,惯来是那些刀笔吏、口舌官,闲来弹劾的。”
他说着特意一眼递向沈育。
沈育却正留心别处,听得那小巷里,人声说:“……再不就医,就没救了,行行好吧……”
“沈大才子,”
段延陵叫他,脸上挂着高高在上的笑,“想必你是最看不惯的吧?主人杀奴才,像杀一头牲畜,说没就没了。”
他摸摸下巴:“轻贱的人命,也能叫人命?”
沈育回过神来,说:“对牛禄而言,或许不值一提,对她的亲人朋友而言,却是珍贵无比。
譬如你段延陵的性命,你自认为举世无双,对那些轻贱你的人而言,也不过一叶浮萍。”
牛园匾额的金黄灯光,刷得段延陵表情如同恶鬼。
梁珩从车里探出头来催促:“还不走么?”
连轸便撩袍上车,沈育却辞了,说是还有别的事。
段延陵立刻道:“正好给我腾个位置。”
他一脚踩上脚凳,被梁珩伸腿踹下去。
“你滚。”
梁珩嫌恶地说。
车帘落下,车驾起行,离开华灯初上的南闾里。
牛园的小门隐在无人处,贴着墙根是排水渠,糜烂的气味散布巷道。
先前在门前说话的两人已经离开,身影在巷道尽头若隐若现。
沈育悄然跟上,鞋底碾过青石板,经过小门时,听见门里一声充满戾气的犬吠。
夤夜。
里坊大门紧闭,夜深人寂。
沈府一片漆黑。
月光洒在堂前,水波似的一晃。
“站住。”
堂里传来一声。
那水波便停了。
一粒豆大的灯火亮起,昏暗地照出一人形轮廓。
沈矜盘膝而坐,将油灯向门前一推,把他儿子纳进来。
“上牛园吃宴,过得夜半才归?”
沈育还以为大家都睡了,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回房,眼下被逮个正着,只好乖乖近前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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