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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如停笔望向他,与太子对视一番后,他重又提笔蘸墨,淡声道:“只要江敛不死,你终将成为他的君主。”
沈无非微微垂眸,似叹息:“江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性子实难为忠臣,儿臣确实信不过他。”
“嗯,烈马难训,正常。”
沈周如手臂肌肉轻颤,在上好的宣纸上落完最后一笔,“江敛不止是把好刀,更是碗无色无味的毒药,用完就得毁尸灭迹,你明白吗?”
沈无非起身望向沈周如笔下的‘忍’字,经不住皱起眉道:“永定侯一直打压江敛,但江敛从不收敛,惊才艳艳,如何谈得上‘忍’字?”
沈周如笑了声,带着赞赏的意味:“如若不是素来惊才艳艳,他也坐不稳这世子位。
永定侯这十年来都在试图压制他的气焰,可你在京中除了听到永定侯宠妾灭妻、宠庶灭嫡外,有听到半点永定世子不敬父祖、手足相残的议论吗?”
沈无非垂眸望着那个“忍”
字,沉默下来,他怎会不知江敛的心性。
前不久才亲眼见永定侯将江敛抽得浑身是血,江敛依旧无丝毫反抗,连句不敬的话都没有。
相对之的是在外永定侯虐待世子的流言蜚语越演越烈,压都压不住。
所以越是这样,他也不敢重用江敛,反正江敛已经当众拒绝成为太子伴读,他有足够的理由疏远这位惊才艳艳的永定世子。
沈周如瞧沈无非一眼,微微摇头,点拨道:“是人皆有所需,江敛需要什么,你知道吗?”
沈无非皱起眉,他知道,但不好直说,迟疑地答:“永定侧夫人和江承的命?”
沈周如:“再加一个永定侯和你母后一族的命,他要为母报仇。”
沈无非噤声,没敢接话。
沈周如淡道:“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掌握别人的命,朕乐得看他们斗,既然你无意用江敛,那朕就要了。”
江敛原本是沈周如挑出来送给沈无非的好棋子,听到这话,沈无非立刻起身垂首自省,“是儿臣无用,惹父皇忧烦了。”
“无碍。”
沈周如摆摆手,“你下去吧。”
沈无非恭敬告退,做足了君臣父子之礼。
最是无情帝王家,坐在太子这个位子,生存之道除了示弱还是示弱。
他赌不起。
等走出威严冰森的宫殿,沈无非回头看一眼盘旋在屋檐上冷冰冰的金龙,转眼间再次挂起令人心生暖意的温和面具。
又是一日过,今日太学休息半日,沈无霁睡了个难得的回笼觉,正窝在榻上伸懒腰的时候,脑门被一个褐色的纸团砸了个正着。
沈无霁捂着脑袋:???
纸团是从窗外飞进来的,不偏不倚,直接砸到他榻上,很准。
愤怒的沈无霁扒拉开纸团,瞧一下后眼睛刷地亮了起来,立刻翻身下榻喊人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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