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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礼默然良久,道:“李韬此次下狱,是因牵涉到昌源战败一事,定北伯行事莽撞,然而大义不亏,我终究不好说什么。
此事勿要再提。”
薛礼这个副帅一系的魁首都这样讲,其余人就更不好有所异议,再得知李韬牵涉到镇国公战死、昌源失陷一事中时,更是群情激奋,看守他的人也不得不从最初的十人增添到五十人。
昌源陷落两月,战死士卒便有十万之众,更不必说惨遭屠戮的边民,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下知晓李韬参与其中,甚至很有可能一手造成了这样惨烈的恶果,士卒只恨不能生噬其肉,说不得什么时候便隐忍不住,扑上去将他给杀了。
燕琅既然敢将他扣下,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边叫老管家搜集罪证,严审李韬及其亲信,另一边又遣兵布将,准备将这群南侵的柔然人一网打尽。
李韬并不是什么硬骨头,刚被关起来的时候,还叫骂不休,语出威胁,只可惜,他这威风耍错了地方。
老管家跟随沈家老太爷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如何会将这等色厉内荏之辈放在眼里,先把人吊起来,用蘸盐水的鞭子抽个半死,晾了半日之后,李韬立马就老实了。
老管家是亲眼看着沈平佑长大的,视他如子侄,现下见到了害他至死的凶手之一,如何会心软,几番刑罚上去,不出三日,李韬便哭爹喊娘,吐了个干干净净,从何时起与仪国公密谋,到两人在何处商定此事,由什么人传讯,经手者几人,招供的极为详尽。
燕琅对着那份口供看了良久,终于道:“与他那群亲信所言,可都对的起来吗?”
老管家道:“严丝合缝,并无错漏。”
“好。”
燕琅淡淡丢下一个字,道:“将这份口供誊抄数份,投寄到刑部、大理寺、几位宰辅、乃至于诸位御史家中去。
至于李韬按下手印的这一份,便附录在我的奏疏之中,送入宫中。
时值深秋,今岁的死刑犯也该陆续问斩,就在这个月,我要仪国公死!”
老管家眼底厉色一闪:“是!”
……沈胤之未死的消息传回金陵,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皇帝初次听闻此事,惊得险些从御座上摔下去:“沈胤之没有死?这怎么可能!
一个多月都没消息,忽然就跳出来了?!”
回话的侍从低着头道:“据说,定北伯当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为大漠中的猎户所救,大半个月后方才醒来,叫人送信给沈家……”
皇帝疑心甚重:“那的确是沈胤之吗?是否是其余人假扮?”
内侍声音愈发低了:“定北伯先往河西去祭拜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和荣安郡主短暂相聚之后,便前往北境,见到他的人不在少数,想来无法造假。”
皇帝眉头拧个疙瘩,没再做声,内侍监见状,便摆摆手,打发那侍从退下,却听皇帝阴郁道:“你说,沈家人是不是故意的?”
内侍监为之一怔:“陛下是说……”
“沈家人刚刚离开朕把控范围没多久,就遇上沈胤之派去的信使,这也太过巧合了,”
皇帝冷冷一笑,眼底恶意迸显:“你说,她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沈胤之没死,只是为了欺瞒于朕,方才一直瞒着,直到走得远了,才公之于众?”
这等大事上,内侍监哪里敢插嘴,只讪讪笑道:“奴婢愚钝……”
“一定是这样!”
皇帝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冷笑连连:“她们信不过朕,也防备着朕!
这群乱臣贼子!
那两个贱婢是何声色,你也知晓,沈胤之难道便是个好的?焉知他没有悖逆之心!”
“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皇帝站起身,在内殿中来回踱步,如此过了半晌,忽的传人来拟诏:“定北伯忠良之后,英武不凡,朕心甚慰,着去职还京,另加恩赐!”
内侍监听他这般言说,便知道他已经对沈家起了疑心,传召沈胤之回京,无非是将人扣住,免于来日生乱罢了。
他心底暗叹口气,禁不住有些同情那位远在天边的定北伯。
只是事情到底赶不上变化,半月之后,前往北境传旨的侍从仓皇回宫,沈胤之没带回来也就罢了,竟还捎了那么两句戳心窝子的话回来。
皇帝默默将那两句话念了几遍,再想起林氏与沈静秋对自己的无礼冒犯,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正待爆发之际,却接到了来自边关的加急文书。
定北伯沈胤之收复昌源,生擒柔然可汗之子莫度,却敌于百里之外。
这消息皇帝已经听传旨的内侍提过,心里虽略有些欢欣,但更多的却是对于沈家子崛起的不安与担忧,他眉头微皱,目光往下一扫,脸色登时坏了,狠狠一拍桌案,怒骂道:“谁给他的胆子扣押监军,私下用刑?简直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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