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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筷子,沿着锅沿儿,一圈一圈打着转地搅动着,眼见着面粉汤越来越稠厚,“咕噜咕噜”
冒着细细密密的小气泡。
他用筷子缓缓挑起,米白的浆糊拉起了细长丝儿。
谢见君浇灭灶台里的火,将浆糊盛在大白瓷碗中,端着往灶房外走。
堂屋里,满崽围着云胡四处转悠,谢见君推门时,这小崽子嘴里还哼哼唧唧地,闹腾着让云胡在新鞋子上绣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还说大虎的每双鞋子上,他娘都给绣了大老虎呢。
云胡苦着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从前还在家里时,他娘舍不得他糟践布头,从不许让他拿来练手,只平日里给他们缝补些衣物,针脚上还算是看得过去,唯独这绣功委实有些拿不出手,绣出来的花叶,别说是同原物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不相关。
但现下满崽偏偏又稀罕得紧,他被缠得无法,不得不硬着头皮,先将大老虎的事儿给应下来。
谢见君瞧他一脸为难模样,走近一步,拎着满崽的后颈,将人从云胡身上扒拉开,轻点了点这小家伙的鼻尖,“你个小无赖,惯会折腾好脾气的人,有这黏糊人的劲儿,去院里瞧瞧,我听着草窝里的老母鸡可是又下蛋了。”
那几只老母鸡,满崽拿着仔细得很,不谙世事的他,也晓得那老母鸡下的蛋能换银钱回来,有了银钱,云胡就会给他买麦芽糖,小小的认知里,已经将鸡蛋同麦芽糖划了钩子,如今听谢见君这般说,忙不迭溜出了屋子,什么大老虎都被扔到脑后去了目送着满崽没了影儿,谢见君收敛起目光,扭头看向云胡。
云胡局促地缩着肩膀,手指正要搭上衣角,想起谢见君先前在灶房里说的话,又悄默声地垂向两侧。
“若是不方便,不必应下他,满崽是能听进去话的,待我同他说便是,不须得勉强。”
谢见君不忍开口替他解围。
“不、不用”
,云胡想也不想,立时就拒绝了,速度之快,连谢见君有些怔。
“我、我行……”
,他不很有底气地替自己找补道,心里却琢磨着,回头自个儿赶着没人的时候,练练手,总不好让满崽穿出去,被村里人笑话。
谢见君微楞,低低地笑起来,乌黑的眼眸中氤氲着笑意。
他顺手把大白瓷碗端过来,“这浆糊我熬好了,你看看可还能用?”
“我、我来……”
,云胡将碗接过去,他用浆糊把剪裁好的旧衣碎步一层层贴在案桌上,待晾得干硬,唤满崽过来,依照着他脚的大小,剪出了鞋底子和后脚跟。
这做布鞋,不似谢见君想得那般简单,云胡拿着剪刀在一堆碎布头之间穿来穿去,他手稳当得很,甚至不用比量,约摸着裁了几截白布滚边儿,将鞋底连着后脚跟结结实实地包裹起来,拿浆糊粘好,按平在案桌上。
等着晾干的闲空,云胡又重新裁了布做鞋面,鞋面的内里,他添了一层柔软的薄绒布,让满崽穿起来更暖和,也更舒服些。
谢见君帮不上忙,便拦了做饭的活计,先前云胡在坛子里淹了些酸豇豆,他捞出些来切碎,拌在米粥里,又热了几个烙饼子,三人凑活着吃了一顿晚饭。
夜里,云胡挑着灯纳鞋底,天愈发冷了起来,他想让满崽早些能穿上软和的新鞋。
满崽贴在他身侧酣睡,不时咂摸咂摸嘴,不晓得梦里吃什么好吃的呢。
谢见君没什么困意,便将书册翻找出来,研了磨,半个身子俯在案桌上抄书,他熟读上几遍,再默在纸上,既是入了脑子,又练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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